小紧张中,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端云渐渐地全身发烫心跳如擂。
低头揪了半天裤脚,端云忽地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小兮,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兰兮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而后又稳又准地将其刺入端云精瘦的背部,“嗯。”
端云想了想,又道:“你如今也将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兰兮的指尖便按到了他颈后,温温的,软软的,端云只觉有团火忽地堵到了喉头,堵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身上所有的感觉一瞬间都被抽空了似的,全都聚在一起随着那点温软而动,直到它倏地离开而被一点微微的刺麻替代,随后好一会儿,他才长出一口气,元神归位,诸感归位。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兰兮察觉到端云呼吸紊乱身体僵硬,手上的针便悬在半空扎不下去了,另一只手忙拉起他的手腕,指尖熟稔地去摸脉,端云却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声音急迫低弱地道:“我没事,你,只管继续。”
背上的针又一下一下地扎下来。
端云平复下来,又懊恼得不行,也很哀怨,方才,那么重要的问题就那样被她岔开了,不行,如今他都被她看光光了,他的清白也算是毁在她手上了,她非得给他一句话不可!端云深吸一口气,心里很紧张,口气却装得很随意,“你别多想,既然咱们都这样了,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那个。也不会让你久等。”
“什么?”兰兮的精神专注在施针上,随口应道。
“你是愿意我去将军府提亲,还是向小玄那小鬼提亲?”说完,端云有些忸怩地别过头,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回头看着身旁的人,柔情万斛,“我都听你的。”
兰兮听到“提亲”两个字,再往前一回味端云方才的话,手一抖针差点扎歪了,她忙收回手。震惊地看过去,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刚才说什么?”见端云不仅不回答她,那一双眼睛只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不由又问一句,“你刚才说提亲?”
虽然不满她这样的表现,但总体说来端云心里是很高兴的,他很满意自己把最想说的话说出来的。如今他不想理那么多了,要等到兰兮这个木榆脑袋开窍,怕是他得光棍大半辈子了,他决定了,不管用哄的,蒙的。凶的,赖的,他都要快点娶了她。
“嗯。怎么?”端云英勇之气上涌。俊目一挑,斜斜睨着她,先前那点儿忸怩全不见了。
兰兮撇开视线拨着手上的针,刚才还思路清晰的脑子里一片乱,好不容易才让她抓出重点。所幸端云这回表现得极有耐心,一直没作声等着她。当然,他那视线可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完全忽略不掉感觉被灼得慌,真怕说话声音变不稳,“我跟你说过了,我要离开这里的。”
“嗯,你说过的。”端云慢悠悠地道,“那又怎样?”
“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不会成为你想的那种关系……”兰兮嗓子发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不能答应他就是了,无论将军府还是侯府,都不是她想待的地方,也不是她能待的地方,只有一方药田是她想要的,也是她能要的,唯一能要的。
“为什么不能?我这样的,你还看不上了?嗯?”端云眼中幽光一闪,他感觉到了兰兮今日的态度有些不一样,她身上似乎多了些欲语还休的味道,端云不由得咧了咧嘴,这是好事儿。
兰兮只是摇了下头,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却分明地暗了暗,这让端云心里一紧,又有些不忍,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小兮,你看着我。”与她的眼睛对上,“你想去哪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陪你,这不能成为你想从我身边逃开的理由。我的身份也不是问题,虽然云锦那小子不成器了点,可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位子他也能接得下来的。还有我爹我娘我祖母那边,都不是问题,他们或许有一些执念,但不是外人以为的那种,他们不会真的碍着我们。我也不是一时冲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儿动过心,我师傅说什么我从来都不以为然,会驳一驳他,可有句话我觉得他说得对,他说我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在没有遇到你以前,我真的觉得他算是说对了一这回,不过现在看来,老头子果然没有对的时候。”
“那时候,我眼睛看不见,光听到你的声音便觉得欢喜。我知道,你虽然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了我,还尽心尽力地帮我医治,可是,你也只是把我当作路人,偶然同一段路,过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的路人,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知道,你大概没打算让我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罢?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等到我目能视物,容貌也恢复之后,我自会堂堂正正地站到你面前,清楚明白地与你相识。我会告诉你,我姓云名端,是云城长宁侯府的世子;同时,我也叫端云,是绝谷药痴柴神医的弟子;自然,我也是焕卿,小九口中的焕卿。”
“可是,没等我看到你,亲口告诉你这些,我们就分开了,一想到,你可能已将我忘记,就像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你身边出现过一样,我心里,就急得想骂人,嗯,想骂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没有忘……”兰兮声音涩涩地插了一句。
端云点点头,“我知道!”陡然磨了磨牙,“因为你以为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