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未愈,又连日经受药毒的折磨,连走出文昌她都经受不住,遑论逃离陈国。
元晚河抹抹头上淋漓如雨的汗,身体热得像炭,心里却只有冰凉的绝望。
没有希望了,她逃不掉的。
怀里的西乔公主也很虚弱,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天生身子就弱,又连番受了惊吓,还在烈日下暴晒那么久,对她是很致命的折磨。
“喂,小美女,振作一。”元晚河轻拍西乔公主的小脸,“等我出了城门就放你家好不好坚持一下啦。”
元晚河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带着西乔“亡命天涯”了。她到底不希望把小丫头折腾死,虽然她讨厌符燕绥,天然地讨厌符燕绥,但不代表她可以欺负符燕绥的女儿。
这样的劫持行为,已经很过分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城门口,元晚河看到城门是打开着的,但有一队士兵持刀横在城门下,虎视眈眈。
领头之人,元晚河觉着眼熟。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箬水城的那个城卫长么如果不是他穷追不舍,元晚河也不至于被白潞安抓到文昌这个又热又爱下雨的鬼地方来。
对了,他还射过她一箭,箭头扎得很深,肩胛骨上的伤口现在都在隐隐作痛。
冤家路窄,今天居然又碰上了这位拦路煞神。
大概是生擒元晚河有功,所以被调到都城来守城门了吧。
那人目光如炬,朗声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在下樊曾乙。”
元晚河才不关心他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很烦很绝望。
她说“来来来,都给西乔公主让个路,公主要是不高兴了,伤自己两下,谁也吃不消不是”
樊曾乙盯了元晚河半晌,终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那条通往城外的路,平坦地伸向远方,元晚河却知道,路不是她的路,远方不是她的远方,她走不远,逃不开,也不去。
,是指家,燕国,到元尧身边,做他的乖乖小白兔。
不去了。
但是就算不去,她也不要留在这里。
不要
元晚河与樊曾乙对视,这个身材魁梧脸盘黝黑的男人,满满散发着胸有成竹的气势,元晚河敏感地意识到,他肯定已经有了办法,既能拦下她,又能救下西乔公主。
元晚河是没有胜算的。她又不能真把西乔公主怎么样,那毕竟是个柔软的小孩童。
她决定赌一把。
她让马儿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樊曾乙,对他说“那个什么什么乙,你过来一下。”
樊曾乙有些意外,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来。
“再近儿。”元晚河朝他招手。倒真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使唤着自己的侍卫。
樊曾乙走到了马儿近前。
“我只是想家。”她垂眸望着他,乌黑的眼睛里有水汽,“我死了,我想到爹娘身边。”
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唇,苍白的脸,消瘦的身形樊曾乙眼中的这个女子,确实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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