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司马淳声音嘶哑叫道。
然而半晌都没有人回应,更不见人进来,整个寝殿里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司马淳怔忪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可是那笑声却更象痛苦的呜咽般凄凉,不一会儿已是泪流满面。
自从发病后,他才知道自己做人竟是如此的失败,大臣们一个个避他如蛇蝎一样,看他的眼神无不带着怜悯和厌弃,他的母妃在发病时看了他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之后一直忙着跟外公和张侧妃争权夺利,张侧妃和林侧妃一次都没来看过他,而昔日身边重用的侍从婢女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些日子,他每天每夜一个人面对着这座空荡荡的寝殿,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渐渐腐烂,似乎连五脏六腑也慢慢化为了脓水,直至死去,就象表弟林涛一样。
“呵呵。。。。。。”司马淳凄然狂笑着,继而声嘶力竭叫道:“来人!朕要喝水。。。。。。”
一个描着飞龙在天的白玉茶盏递到了司马淳面前,司马淳忙抬起枯槁的手接过来大口大口喝着,或许是太过口渴,所以喝得急了些,以致被水呛着了,司马淳猛然剧烈咳嗽起来,连带着身子也止不住地轻颤。
一张洁白无瑕的锦帕又适时递来,司马淳用另一只手接过:“谢谢!”然后掩住双唇,直到咳嗽渐渐停止,感觉舒服了些,司马淳这才抬起了头。
当看到站在床边的人竟然是轻雲后,司马淳神情一愣,枯瘦衰败的脸上继而浮现出惊愕,欣喜,苦涩,悔恨,慌乱。。。。。。种种复杂情绪。
忽明忽暗的烛火落在她身上,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明净淡然的光,肌肤白如凝脂,泛着珍珠般柔和莹彩,颊边梨涡隐现,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黑色披风配以淡紫色长裙,衬得整个人清雅高贵,尤其眉宇间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青涩,有了他不熟悉的成熟和坚韧,却愈发让人见之忘俗,魂牵梦萦。
一时间,司马淳惊呆了,眼都不眨一下直盯着轻雲,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伸手拿过司马淳手里的茶盏和锦帕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轻雲又缓步走回到床边的凳子坐下,看着神情呆愣的司马淳,清冷声音中压抑着莫名情绪:“你。。。。。。感觉怎么样?”
重生那一刻,她发誓要让司马淳加倍偿还血债,只因他残忍伤害了她和她的亲人。
可如今看到他落得这般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她心中已然没有了恨,反而感到心酸和怜悯。
“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司马淳不答反问道,唇角艰难扯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微微垂下眼睫,浓重的阴影如黑蝶的羽翼,飘在轻雲淡然平静的面颊上:“六七天了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司马淳迭声轻叹着,看了看坐在轻雲身边的墨炫,浑浊眼眸里闪着期冀和激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抿紧了唇沉默下来,眼中神采也渐渐暗淡,直至消失。
轻雲慢慢转动着腕间红玉镯没说话,司马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墨炫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气氛变得静谧而诡异。
桌上的烛火随风摇曳,从敞开窗户吹进来的阵阵夜风沁人心寒。
良久之后,轻雲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司马淳一眼,然后举步绝然离去,身后忽然传来司马淳饱含愧疚的嘶哑声音:“对不起!”不由停下脚步,始终清冷淡然的脸上微微破开一丝裂隙,眼底染着复杂情绪。
眼也不眨一下地凝视着那道清绝背影,司马淳目光氤氲,充满了悔恨和落寞:“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自从病发以来,他一直做着同样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九儿十五岁生辰后就嫁给他为王妃,虽然他不爱九儿,但是青梅竹马的情意让他给了九儿足够的尊重,两人倒也相敬如宾。
可母妃放不下对九儿生母的怨恨,誓要九儿‘母债女偿’,所以他和九儿大婚后不到一个月,母妃就以九儿身染寒毒无法孕育子嗣为由,说服九儿给他纳了三个侧妃。
他知道九儿心里很痛很苦,也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独守空房的九儿都暗自垂泪到天明,然而他不能违逆母妃的旨意,只能选择对九儿避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九儿一天天消瘦下去。
原以为这样能慢慢消除母妃心里的怨恨,等到他登基继位之后,母妃不能掌控他时再好好弥补九儿。
谁知半个月后,母妃和外公竟然下毒谋害了父皇,扶持他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九儿则成了他的皇后。
在他忙着稳固皇权之际,母妃居然自己给自己下毒诬陷九儿,还指使派去落霞宫的袁嬷嬷和清风明月指证九儿,他明知道九儿是冤枉的,可那时候大权都掌握在母妃和外公手里,万般无奈下他只能以‘毒害太后之罪’将九儿打入冷宫,没想到母妃不依不饶,非逼着他残忍剜去了九儿的双眼。
司马睿,司马齐和司马岳听闻消息后带着一群大臣进宫为九儿鸣冤。
但他早就得到了密报,于是和外公布下天罗地网将司马睿等人全部擒住,以谋逆罪把司马睿,司马齐和司马岳五马分尸后扔到乱葬岗,那些大臣也斩首示众,株连九族,从而借机铲除了一切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势力。
当他准备好好弥补九儿时,却惊闻母妃竟然指使月贵妃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