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以尧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可是触碰到的却是一阵冰凉。
他曾经想,就算她是长朔的女帝,留焱的百官阻拦他,留焱的百姓议论他,可是他还是要让他成为他的女人。
而如今,她就那样死在了他的面前,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她走到那样突然,甚至那一瞬间让他连遗憾都来不及生出来。
若是知道她会这般抗拒成为他的妃子,那么他一定会慢慢地等的,可是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上午他去看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霞衣,看起来没有半分要去赴死的意思,可是之后,她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吞下了毒药。
她来的从容,去的也从容。
他素闻长朔女帝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过他后宫佳丽三千他自以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
而那日遇见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那花丛中,虽将沦为阶下囚,可是面色从容。
他于是乎觉得倾国倾城的其实不是她那张脸,而是她这个人。
她的性情,她的从容,她的决绝都让他为之倾倒。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
他想,或许这是她对他的报复,报复他囚禁了她。
平日幽暗的深谷中此种站满了人。
他站在那里,觉得火光晃眼,于是吩咐那些站在这里的百官和太监宫女们退出山谷。
于是很快,山谷中恢复了黑暗,头顶上一轮月光照下来,照的名微木的脸颊清冷。
钟以尧握住了名微木的手,觉得那股冰冷似乎要渗透到他的心里。
棺椁是翌日晌午做好运到这里的。
用的是寸木寸金的小叶紫檀打造的。
因为百官们劝不动钟以尧,因此担心钟以尧一直守在名微木身边名微木身体会腐烂,于是拿了上好的防腐玉放进了名微木口中。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日暮时分开始下葬。
钟以尧看着山谷上空的流霞,想起了前一日,那时候她霞衣如血,与她对拜,那红衣的流霞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让他恍惚以为她在羞怯。
而短短一日,物是人非。
地上的墓坑中铺就了一层厚厚的兰花,而后那盛放名微木的小叶紫檀棺椁慢慢地落在了墓坑的正中央。
钟以尧忍住了再看她一眼的冲动,看着那些侍卫用土将棺椁渐渐地埋起来了。
名微木死去的第三日,留焱国没有上早朝。
钟以尧守在留焱国火荼城的城郊,在幽兰谷中守了名微木一天两夜。
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那些百官们站在山谷上面,看着深谷中那穿着丧服的钟以尧,心中有苦说不出。
钟以尧在这里守了一天两夜,而他们也在上面守了一天两夜,吃不好睡不好。
第三日,钟以尧终于走了。
这次还是温夜雪出面请求的。
她依旧如从前那般,从容的跪在地上,对钟以尧说名微木喜欢清静,此处虽有幽兰暗香盈谷,可是人来人往,容易扰了名微木安宁。
这一次钟以尧看着温夜雪,再一次的听从了她的建议。
钟以尧终于出了山谷回宫了。
而后,幽兰谷方圆几里被围了起来。
名微木醒来的时候,周遭一片黑暗。
当她将口中的防腐玉吐出来后,她嗅到了一股兰花的香味,那股香味在黑暗中幽幽的浮动,像一只幽灵一般缠绕着她。
她喘了一大口气,而后尽力的让自己恢复理智。
“温夜雪?”
……
“银伏?”
……
她知道自己所处地方是一口棺椁,可是她以为,她已经被运出留焱了。
温夜雪告诉她那诈死的药服下后,七天后方可醒来。而银伏会派人在七天前将她的棺椁运出来。
可是此时她已经醒来了,但是……她似乎还在棺椁中。
还在土里埋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她提前醒来了,还是说途中出了意外,银伏他们还没有得手?
可是如今,不管是哪种情况,这里她已经不能够待了,她一定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之前服了诈死药丸后,她浑身没有气息,不需要呼吸,可是如今她醒来了,呼吸是必要的,而地下没有空气流通,她要是继续在这里,就算不被饿死,也会闷死的。
她躺在那里,不停的用脚揣着那棺椁顶。
名微木不知道这棺椁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总之十分的结实,而她力气也并不大,于是踹了许久,她累的喘着粗气,可是也不能够将那棺椁踹开分毫。
她踹了最后一脚,不但没有踹动那棺椁,反而把自己的头撞到了。
被撞到棺材内壁上,她发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膈到了她的头皮。
伸手一摸,她便摸到了那个东西,是一根簪子。
这应当是一根金簪子,没有那么软,上面楼刻着些什图案,不过名微木也不在意,她只觉得,或许这根簪子可以让她逃过这一死。
棺椁很大,她能够坐起来。
于是她便坐了起来靠着棺椁内壁用那簪子戳那棺椁上的缝隙。
戳了许久,她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她手里拿着簪子,心里十分的痛恨那个打造这口棺椁的人。
这个木材真的尤其的好,而且打造的工艺也十分的好,以至于那棺椁严丝合缝,名微木用簪子戳了许久,可是也没有戳出来一条口子。
饥饿,黑暗,还有体力衰竭,以及没有空气,这些全都在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