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帅哭丧着脸,把驸马爷带到大理寺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大理寺卿崔龟从居然笑呵呵的等在监牢外,迎接驸马爷。
一看见鱼恩下车,崔龟从马上向前见礼称谢:“此番能这般顺利捉拿寇首,还得仰仗驸马帮。”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不良人解开驸马爷的镣铐,就想把鱼恩放了。
他本来是好心,先夸一下,再把人放了,皇上那边就只有请功的份儿,没有治罪的理。可惜有些人偏偏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想领这份情。
略微一侧身,鱼恩对着崔龟从见礼说:“崔卿莫要客气,本宫可不敢贪这份功勋。还要叨扰问一句,可知圣上准备如何处理寇首?”
细小的动作正好躲过想解镣铐的不良人,让崔龟从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这位驸马爷不就坡下驴,难道还有别的打算?
疑惑归疑惑,该回答的问题还得回答。唐武宗并没有下定论,崔龟从只是把朝参的事情说一遍。
听完他的话,鱼恩长出一口气。皇帝没有直接下令处死,说明挽回的余地还不小。
略微思量一会儿,鱼恩对着崔龟从一拱手,轻声说:“本宫答应过一众山贼,要保寇首的命。在没有结果之前,本宫要与寇首共患难,还望周尚书海涵。”
话虽然不多,但意思表达的很明显,无外乎就是他有生命危险之前,老子和他一起去大牢。
听到他这番话,崔龟从是一脸黑线。从来都是别人哭着喊着不进大牢,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主动要求去大牢。这位驸马爷把大牢当成什么?你家的后花园?说去就去,说走就走?
虽然很生气,但是他还要再劝说鱼恩两句,毕竟这位驸马还有些才干,因为这件事折里面,确实可惜。
“驸马可要想好,一旦进了大牢,圣上会以为驸马是在要挟陛下。到时候非但救不了寇首,还会搭上自己一个大好前程。”
他说的没错,鱼恩也明白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马上脱下镣铐,主动去劝说唐武宗。
可是实际上他却不能,他害怕自己一旦脱下镣铐,山贼们会当他食言,一个弄不好就会哗变。一旦山贼哗变,自己多番努力全都白费,以后大唐再也不会有招安山贼的可能。
为了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鱼恩现在只能继续陪孟刚走下去。至于说服唐武宗的事情,还是递交个奏疏吧。
听到这句话,久久不曾开口的孟刚急忽然说:“驸马应该听尚书的话,速速解去镣铐。自己做的事情,洒家甘愿承担,怎能牵连驸马?再说圣上已经说过,饶恕其他人,只治洒家一人的罪过。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洒家怎还能贪得无厌?”
沙哑的嗓音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孟刚现在已经认命了。能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五千多人的清白身,他感觉值,而且无怨无悔。
驸马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驸马爷,自从答应李牧那一刻起,他就抛弃懦弱,抛弃贪生怕死,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在鱼恩看来,孟刚绝对属于逼上梁山,是朝廷有错在先。虽然抢了军粮,但是也带着五千多人投诚,就算不与褒奖,也不能治死罪。
他要保的不只是孟刚一条命,还要唤醒皇帝的良心。让他知道,如果不改变一些东西,落草为寇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大唐的倾覆只在朝夕。
并没有直接回答孟刚的话,当他拽动镣铐的时候,所有人知道,驸马爷已经做出了回答。
看着倔强的驸马爷,崔龟从叹息着摇摇头,终究还是太年轻,居然就这么踏上一条不归路。
……
眼看着不良帅带着个麻烦走来,掌管大牢的主事狱丞张安杀他的心都有。驸马终究是驸马,就算主动走进大牢,他这个狱丞还是得小心伺候。
躬身见礼以后,一边赔笑,一边说:“咱们这里条件简陋,驸马爷还要担待些。”
古往今来的监狱都一个样,谁会挑他这个理?只是能过的好一点,当然要过的好一点。
“进了大牢,就是狱丞的天下,本宫哪里敢怪罪狱丞?”
言语虽然很低调,但是声音却阴阳怪气,听的张安心里直发毛,伺候的更加小心。
一边带着鱼恩两人往里走,一边赔笑:“某已经给驸马爷选了最好的位置,绝对是咱们这里最好的牢房,又朝阳又干爽。而且某还特意吩咐人打扫两遍,干净无比。”
虽然被她说的天花乱坠,但是鱼恩看见牢房以后,实在不敢恭维。正想着换一间,却看见狱吏打开牢房,不由的眉头一皱。
这一皱眉不要紧,吓得张安急忙再狱吏屁股上踹一脚,怒声训斥:“没用的东西,驸马爷还没说要进去,你开个甚么门?”
骂完急忙转身给鱼恩赔笑:“驸马爷,大理寺的大牢都这条件,艰苦的很。咱看看就得了,还是家里住着舒服。”
对张安来说,一个驸马爷住进来,怎么看都是麻烦,他很希望驸马爷会因为条件简陋一怒而走。只可惜驸马爷已经打定住下去主意,哪里会轻易回家?
沉默一小会儿后,驸马爷趾高气昂的吩咐:“叫人再来打扫三遍,本宫身体不好,沾不得太大的灰尘。”
说完话也不理会狱丞,直接拉着孟刚就往外走,大有你不收拾,老子就不带他坐牢的架势。
看着驸马爷闲庭信步的背影,张安苦着脸暗道一声,苦也!才刚来就这么大脾气,这要是住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