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的某个人忽然感觉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棋盘,吓坏了狱丞与孟刚。
吐血的驸马爷急忙拿出一颗因果丹吃下去,然后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涨红从脸上慢慢褪去,变成惨白以后,驸马爷笑呵呵的开口:“父执应该去收拾东西,咱们快出狱了。”
鱼恩知道吐血的原因,断定是自己改变了某些因果,让历史上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思来想去,只有招安山贼这件事上,自己还没有付出代价,这口血让他断定,皇帝肯定已经改了主意。他能猜到假惺惺的斩首式招安,已经变成连孟刚一起接纳的真正招安,不然他为何会现在才付出代?
狱丞还以为驸马爷已经病糊涂,急忙吩咐人去请医生。自己则站起身,想要搀扶驸马爷去休息。
驸马爷制止他的一切行动,摆手示意他坐下后,笑呵呵的说:“一点小毛病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告诉你个秘密,本宫每次吐血,都有好事发生。”
也不理会棋盘上的血迹,驸马爷在狱丞蒙蔽的神情中,再落下一颗棋子,然后继续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下棋,今天以后,你可就没有陪本宫下棋的荣幸了。”
不要脸的安慰并没有让狱丞安心,匆忙落下一枚棋子,顺便悄悄给狱卒送个眼色后,示意手下人去请医生。
驸马爷并没有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继续用自己的棋艺蹂躏狱丞,享受其中的乐趣。
医生还没有请来,有人就先一步到达大牢,这个人就是宣旨太监马公儒。这次的少监很正式,看见鱼恩后并没有跟他寒暄,直接抬高声调,昂声道:“圣上口谕,义昌驸马鱼恩,宝鸡寇首孟刚,无罪释放,明日早朝参见天颜。”
念完口谕,马公儒急忙换上一副嬉笑的模样,上前向鱼恩行礼道喜。
“杂家先给驸马道喜,恭贺驸马又立奇功。圣上龙颜大悦,只等明天走走形式后,必然加官进爵。”
一拱手,算是给对方个回礼,接着笑呵呵的寒暄:“本宫能侥幸脱险,还得仰仗少监帮忙,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
这倒不是一句客套话,鱼恩是真心感谢对方的帮助。因为他知道,在整个计划中,有两个人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一个是内侍监马元贽,一个就是殿中少监马公儒。
有些时候大恩不必言谢,因为说谢字让恩情显得俗气。有些时候,彼此心照不宣,因为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公儒知道驸马爷如蒙大赦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办,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又与鱼恩寒暄两句就匆忙告辞。
一边感叹驸马爷料事如神,一边把诸天神佛全都感谢一遍。终于能送走这个瘟神一样的驸马爷,狱丞心里别提有多激动。
等鱼恩和孟刚领了圣旨,谢了恩,狱丞马上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出大牢。感激涕零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以为受到圣上褒奖的人是他。
如果没有鱼恩上车前的一句,本宫会想念你,估计狱丞的心情会更好。
马车早已等在外面,等驸马上车后,车夫便挥动鞭杆,直奔上柱国公府。
上柱国为鱼恩设宴压惊,宴请许多为这件事出功出力的人。有国子祭酒柳公权,有检校礼部尚书刘禹锡,有原太子少傅白居易,还有相爷李德裕,甚至还有一个厚着脸皮前来的杞王李峻。
带着孟刚走到最愧疚的人面前,鱼恩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个大礼,当面报答他的仗义执言,对他因为自己而丢官说一声抱歉。
白居易表现的很洒脱,带着温和的笑脸让鱼恩不要在意,反正自己已经是残身,早该让出位置给其他人。没有官职的约束,反而让他觉得轻松不少。
拜过白居易,他走到李德裕身前,也如刚才一般,恭恭敬敬的行个大礼。这一礼也是出自真心,并非做作。要不是这位明事理,知进退的相爷帮忙,怎能有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相爷匆忙也给他回个大礼,这一礼是他代表侄儿给鱼恩请罪,为李玉的所作所为诚心忏悔。
微笑着拦住相爷行礼的动作,鱼恩嘴唇轻轻张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相爷不必如此。是本正拖累公主殿下,我期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绝不会因此记恨任何人。”
现代人的观念虽然无法让古人理解,但是鱼恩真诚的目光,诚恳的话语,让李德裕知道他绝不是做作。心里暗赞一声,此子的洒脱与大度让人佩服。在这个时代,能设身处地为女人着想的男人确实不多,怎能不让他佩服?
然后就是刘禹锡与柳公权,这两位连夜上达天听,也是帮了大忙的人,当然得感谢一番。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刘禹锡的脸色更显苍白。多日不见,老文豪更显苍老,就连给鱼恩回礼的动作,都要靠家奴的搀扶才能完成。见到他这番模样,鱼恩喜悦的心情爬上一抹哀伤,因为他知道,一代文豪即将落幕。
国子祭酒受鱼恩一礼后,躬身给鱼恩回了个大礼。这一礼鱼恩没有推迟,他知道他拜的是什么,
把杞王李峻安排在后面,倒不是鱼恩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他。只是事情从头到尾,这位王爷根本没帮上什么忙,出狱以后要先谢恩人,他当然得排在后面。
在杞王尴尬的脸色中,鱼恩砸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故作生气的训斥:“下次再敢跟姑丈调皮,小心本宫打你屁股。”
鱼恩当然不会打杞王的屁股,这么说只是为了缓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