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俘虏的当务之急,鱼恩必须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太和公主。
太和公主只是大唐众多和亲公主中的一个,也是众多公主中鲜有的真正公主。许多和亲公主只是宗室之女,随便加一个公主的封号。她却不同,他是唐宪宗的女儿,真正的皇家公主。
走到公主的营帐外,挥手屏退侍卫,鱼恩躬身颔首的说:“义昌驸马鱼恩,拜见太和姑姑。”
她是唐宪宗的女人,鱼恩是唐穆宗的女婿,论起来辈分要尊她一声姑姑。
只可以他这么想,营帐里的人却不这么想。驸马爷热乎乎的脸,贴到一个冷冰冰的屁股上,只听营帐里的人冷声回道:“回鹘灭国可敦,怎敢当大唐驸马如此大礼?”
闻言鱼恩心中一惊的同时,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儿,不用问他也知道,自己给乌介可汗的回信这位公主殿下肯定看过。
带着尴尬的脸色,把身子躬的更低,用自己最歉意的声音说:“本正也是被逼无奈,还望太和姑姑可以谅解本正的苦衷。”
身姿已经低的不能再低,言语也是谦卑至极。可他越是这样,在太和公主看来就越是虚伪。
她知道,也许正如他所说,面对乌介可汗的威胁,表现的越强硬,对大唐就越有利。
可是她不懂,为了大唐,自己远离长安的繁华,跑到漠北的苦寒之地,付出一生的幸福。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该被鱼恩那般对待。
自己是回鹘人的可敦不假,可是自己更是大唐的公主,为大唐贡献一生的公主。为大唐奉献一生,反而不被大唐承认,就算是说说她也受不了。
更何况,在她看来,鱼恩说的未必是谎话,也许那就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太和公主之所以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她心中有愧。
愧疚让她自卑,自卑让她产生了被害妄想症。
当初被乌介可汗俘虏,她也是上过奏疏请圣的人。受乌介可汗的威胁,她在奏疏里说了不少回鹘人的好话,甚至接连请求大唐的援助。
作为大唐的公主,她知道那么做不对,也知道自己应该死命不从。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懦弱了,退却了,选择想乌介可汗妥协。
她知道在讲究忠义,讲究舍身取义的中国,在民风尚武的大唐,自己那般懦弱代表了什么,会被人怎样的唾弃。
所以她自卑。
所以她的自卑之心催生出被害妄想症。
所以在她看来鱼恩很虚伪,在她的眼里,鱼恩甚至巴不得乌介可汗一怒杀了自己。这样才能成就一段公主舍身取义的美名,才能为皇室添下浓墨重彩的一比,才能成为天下人的表率,才能有名正言顺攻伐回鹘人的借口。
看着下面颔首而立的人,太和公主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知道自己的疑惑不能质问出口,自己的委屈更不能说。因为就算是鱼恩真的那么想,他也没错,在家国大义面前,所有人都显得微不足道,即使是自己这个公主。
自己如果问出口,反而会给人以口实,让人有抨击自己不顾家国大义,贪生怕死的借口。
事到如今,她只能冷冷的转过身,说一句:“你退下吧,本宫累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表明了一种态度,鱼恩能从这句话中听到决绝,听到她对自己的怨气。还想再开口解释一句什么,可是营帐的已经关闭,他只能带着无奈与苦涩离开。
……
收到唐武宗围堵回鹘人的号令,卢龙节度使张仲武马上调兵遣将征讨契丹与室韦。其中向西征讨契丹的一路,便是由裨将石公绪率领。
倒不是两族飞来横祸,只是因为在两族中有不少回鹘人,回鹘汗国利用这些人控制两族。
契丹与室韦本是回鹘的附属,回鹘人在他们那里都有监察使,用来督促贡赋,监察大唐虚实。
回鹘汗国覆灭以后,很多回鹘人选择东迁,投靠这些监察使。这样的结果就是,以这些监察使为核心,以东迁回鹘人为根基,以两族为附庸,建立起一股回鹘人的新势力。
张仲武担当着封堵回鹘,招抚回鹘的任务,当然容不下这股势力。所以他果断出兵两族,要消灭回鹘人在两族之中所有的痕迹。
如狼似虎的卢龙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在契丹人那里来了个对穿,遥望河东。
就在石公绪准备收兵之际,下面的游骑忽然又发现一小股回鹘部落,一路劫掠的卢龙军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石公绪当即下令,挥师西进去把那个回鹘部落绑去幽州。
卢龙军的大部队很快就看到那些回鹘人,可是他们却没有如料想的那样去劫掠对方,因为有人已经先下手为强,回鹘部落已经变成别人的战利品,被人驱赶到一座大营中。
连皇帝的面子也敢驳三分的卢龙军将士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石公绪一挥手,就带着卢龙军压过去,想要讨要自己的战利品。
策马扬鞭到营前,抬手便问:“敢问对面是哪位将军?卢龙裨将石公绪求见。”
开场白虽然很温柔,但是语气却没有一点温柔的意思,反而火药味儿十足。看在河东军将士眼中,很像是来兴师问罪。
不多时,一位小校走出来,笑呵呵的回道:“我家将军请石将军进去。”
石公绪当然不会客气,直接一挥皮鞭,纵马入营。
进入营帐,便看正中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正是河东节度使刘沔。
出了雁门关的将士分兵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