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检校礼部尚书,刘禹锡的府邸与身份有着很大的差距。宅院小也就算了,甚至离东市都很远。用现在的眼光看,就像是当着部长级别的高官,却在大兴买了个简简单单的两居室。
府邸虽然不大,但是往来的客人地位都不低,尤其是在刘禹锡已经病危的今天,往来的客人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贵。
自从因为心情太激动而吐血过后,刘禹锡的身体每况愈下,请来无数御医都素手无策。今天更是连连吐血不止,御医们都说老文豪的大限就在今日。
迷离之际,老文豪还不忘家国大事,对着身边的长子刘绛问:“听闻驸马大破回鹘,尽收回鹘诸部,可有此事?”
儿子并没有回话,只是郑重的点点头,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父亲,是真的,我并没有因为想宽慰你而说谎。
“好!好!好……咳咳咳咳……”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老文豪激动的不能自己,嗓子也因为情绪的激动,开始用它自己的方式表示抗议。
诸子见此,急忙上前将老文豪扶起来,希望能用这种方式让他好受一些。
刚把翻涌的气血压下去,老文豪便迫不及待的问:“乐天可来了?”
“来了,来了,一直在大堂。”
“杞王呢?”
“来了,来了,同行的还有原大理寺卿马植,刑部尚书周墀。”
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马植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妹妹的原因高升,却因为外甥的原因被贬斥。恩科还没结束,这位大理寺卿就被外放为饶州刺史。
近日唐武宗召唤他回京,恰好赶上刘禹锡病危,就急忙跟着外甥一起来探望。
周墀和刘禹锡也算是老朋友,两人都是直脾气,平时的来往也不少,但是绝没有到临终交代后事的程度。
但是今天老文豪也会把他请进来,因为他是跟着杞王一起来的。
这是一种态度,表明立场的态度。能跟着杞王一起来,杞王也愿意领着他一起来,足以说明这位刑部尚书已经站在杞王这一边。
略微迟疑一会儿,老文豪艰难的吐出一个名字:“鱼弘志……”
听到这句问话,刘绛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父亲又问一边,他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急忙点点头。
说实话,鱼弘志来的时候,刘绛根本不欢迎。因为他熟悉父亲的性格,知道他向来不喜欢这些弄权的宦官。可是人家身份高,过来探望也不能拒之门外,也就老大不情愿的把他放进来了。如今父亲问起,他心中怎是一句震惊可以形容?
“薛元赏可来了?”
薛元赏大唐一个颇为传奇的京兆尹,出身河东薛氏的文臣,一身尚武气息。在甘露寺之后,左右神策军横行,人人因为自危而敢怒不敢言的年代,他居然敢杖杀神策军大将。
杀完人后,仇士良怒问:“痴书生何敢杖杀禁军大将?”
这位爷居然不卑不亢的据理力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硬是把嚣张跋扈的仇士良给劝了回去。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平生最痛恨有人欺压良善。也正是这样,他虽是以门荫入仕,却与世家门阀格格不入,几乎已经成为仇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老文豪的直率性格,与薛元赏交好倒是正常。
这次的询问刘绛听的很清晰,急忙点点头,表示这个人也在。
一连问了几句话,老文豪也有些累了,躺下喘息好久,才接着吩咐:“你等先出去,帮我叫他们进来。”
听到这声吩咐,刘绛知道父亲肯定是有什么遗言要说,急忙轻声提醒:“吉老先生也在外面……”
儿子提吉旼是什么意思刘禹锡当然知道,只是他知道这位老友超然于世外好久,绝不肯轻易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尤其是登上弱势一方的战船。
并没有回答儿子的话,老文豪只是挥挥手,示意他去干自己该干的事儿。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带着满脸的泪花,杞王李峻第一个迈入房间。一看见刘禹锡,马上跑到床头,带着哭腔叫一声:“先生……”
杞王是真心落泪,因为刘禹锡虽然不是杞王李峻的老师,但是他也跟着白居易一起悉心教导他,辅佐他。礼法在前,他虽然不能尊刘禹锡为师,但是仍称呼他一声先生,取意为老而教学者。这便是一种尊敬,发自肺腑的尊敬。
看见杞王,老文豪挣扎着想起身。李峻知道他是想行礼,急忙出声制止:“先生堪比峻之恩师,岂能让老师给学生行礼?该是峻给先生行礼才是。”
话音落地,恭恭敬敬的给刘禹锡行了个大礼,举止谦卑至极。
紧随杞王之后,众人走上前去,一一与刘禹锡见礼。
等众人礼毕,刘禹锡拖着游丝般的气息开口说:“老朽已经……行将就……木,怕…是不能辅,辅佐杞王了,以后……还要仰仗诸位。”
剧烈的喘息虽然让老文豪说话断断续续,但是众人还是能听明白他的意思。除鱼弘志外,剩下的四个人异口同声道:“梦得放心,我等就是拼得一死也会为杞王分忧,定不会让小人如愿。”
如果鱼弘志不在这里,估计几人会说扶杞王登大宝。可是现在鱼弘志在,说话难免要避讳一些。好在虽然话说的不够直接,但是刘禹锡已经开始点头表示自己听的懂。
“咳咳咳咳……”
咳出一口浓痰,刘禹锡感觉嗓子轻松许多,急忙趁机说:“国公能来,老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