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面浓浓的药香,脸色惨白的鱼恩让李德裕一愣,他知道鱼恩身体不好,却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暗恼今天的拜访确实唐突。
尴尬之际,一转头正好看到刘禹锡,两人微笑点头示意。
李德裕不只认识刘禹锡,两人还共事过,而且刘禹锡还是他孩子的老师,两人绝对算是老熟人。
“不知驸马有恙,老夫叨扰了。”
若是平常,鱼恩肯定会客气的回一句,相爷公事繁忙乃是稀客,怎能说叨扰,应该是鱼恩去拜会相爷才是。
可是今天不同,鱼恩胸中有怨气,怎会那般客气?只听他不咸不淡的回了句:“鱼恩身体不适,若是有要紧事还请相爷直言。”
李德裕只见过鱼恩一次,上次鱼恩谦卑之至,这次却有些傲慢。他只当是年轻人浮躁,稍微有点成就便心高气傲,也没往心里去。其实鱼恩说的也不错,看样子两人一个缺时间修养,一个缺时间处理公事。既然都缺时间,看门见山能省去不少时间。
“既然驸马身体有恙,老夫便实话实说,不耽误时间了。前段时间陛下降旨,让老夫督造铁锅。半月有余,工匠们一筹莫展。造出来的东西,别说比驸马那口铁锅,就连小侄那口也不如。老夫这才前来叨扰驸马,还望不吝赐教。”
“呵呵呵……”
闻听此言,鱼恩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心中暗骂,李德裕啊李德裕,你到底是有多无耻,侄儿偷我的东西,你还有脸来问,是不是准备等我告诉你之后,这铁锅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义昌公主心里的波动一点都不必鱼恩小。铁锅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她心知肚明,本以为已经得手,哪成想还有这般枝节。当即给绿柳丢了个愤怒的眼神,斥责她办事不利,这点事怎么还会横生枝节?
绿柳心里也很委屈,做铁锅的时候老铁匠也没说质量没有驸马的好啊,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次品?
鱼恩虽然卧床不起,却不影响他敏锐的洞察力。看着主仆二人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决定试探一下。
“上次的铁锅被护国公要去,想必相爷也见过。恰巧前些时日绿柳也去锻造一口,还请相爷看看,指出哪里相差,鱼恩也好说个改进的方法。”
一番话让义昌公主大惊,差点把绿柳吓死。做锅的时候她也只做了一口,然后把锅交到李玉手里,再告诉他地址,剩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办,手里哪还有铁锅?
慌乱中的绿柳也不等别人问,急忙自己给自己找到个说辞:“回驸马,那口锅已碎,被下人拿去丢了。”
谎话总有禁不住推敲的地方,这才几天,除非巧合不然铁锅哪会碎?但是这个答案对于鱼恩来说已经够用,正好印证心中想法。目的已经达到,何必穷追猛打?
鱼恩没有刁难绿柳,而是直接对李德裕说道:“锻造地址贵府公子便知,相爷自可去问。”
酸溜溜的语气没让李德裕没觉得如何,主仆二人却面红耳赤。两人还真怕鱼恩破罐子破摔,当着李德裕的面捅破她与李玉的关系。急忙说话,想把李德裕支走。
“如此小事怎能劳烦相爷大驾?相爷且回府稍等,本宫这就让绿柳带着铁匠去相府。”
虽然已经尽量遮掩,但是言语中急迫之意还是显露不少,让李德裕觉得这个逐客令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李玉的显摆,义昌公主的痴情,他俩那点破事在长安城闹的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李德裕是少数几个不知情的人。因为不知情,自然听不出鱼恩的弦外之音。
李德裕是不知情,可刘禹锡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他才拒绝收李玉这个学生。知道根底,自然能听出鱼恩的弦外之音。再加上义昌公主急迫的补刀,事情的大概老人家已经猜出几分。不过猜出来归猜出来,他却不能说,只能替鱼恩心痛,替自己脸红。
现在他终于知道刚才鱼恩那番话的意思,自己媳妇偷人不说,还搭上自家的宝贝,你让鱼恩怎么开口?想起自己咄咄逼人,鱼恩有苦难言,心中更是愧疚。
最后只能无奈的暗叹一声,都这么大年级了,怎么还是沉不住气,让小娃娃多受不少委屈。
李德裕是来寻求办法的,办法没求到却弄的莫名其妙。心道,李玉的方法要是有用,我也不用来求你了。
不冷不热的态度并不能打消相爷的积极性,铁锅这件事已经拖了太长时间,牛僧孺反对的筹码越来越多,再晚些的话,还未等推广,就得烂在锅里。思前想后,自能硬着头皮再要一次。
只见他端端正正的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躬身行礼,用类似恳求的语气说:“铁锅虽小,却是惠及天下的大事,还请驸马不吝赐教。”
到现在李德裕还是认为鱼恩有些膨胀,要的是面子。既然你要面子,老夫便给你这个面子。宰相大人恭敬行礼求教,这个面子够不够大?只可惜他不了解内情,注定不可能得到鱼恩的赐教,床上的人再次开口说话让他完全摸不到头绪。
“告诉你?然后过几天李玉就变成一心为民,铸造铁锅的栋梁?相爷真是好算计!”
酸溜溜的话几近挖苦之能事,让不知情的李德裕愤怒,再好的脾气都得爆发。
“驸马说话还是慎重些的好。因为这件事情,昨日公主殿下已经找陛下理论过,老夫当时也在场。家侄虽然顽劣些,但确实用铁锅给殿下送过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