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鱼恩嘴角越来越深的笑意,李牧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主意。坐直身体,收敛微笑,开始端正态度和他谈正事。
“如果郎君想图谋凤翔军权,就应该利用他俩之间的矛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陈君奕和张仲清之间有矛盾是铁打的事实。要是能把张仲清拉过来,大事最少成功一半。”
态度无比端正,言语也铿锵有力,现在的李牧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鱼恩的谋士,正在给主公出谋划策。
有人态度很端正,有人的态度却很轻佻。随着嘴角上扬到尽头,鱼恩轻飘飘的问:“守信以为,本宫是不是该请张仲清吃饭,尽释前嫌共谋大事?”
笑的很灿烂,声音也很轻浮,一边说着,一边还把双手环抱,伏在案上,放浪形骸的模样被彰显到极致。
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话音刚落完李牧就知道他的意思,春风又爬上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郎君要请张仲清,押牙李叔该怎么办?李叔可是张仲清的左膀右臂。”
对于鱼恩来说,李叔确实是个难题,因为他这辈子的便宜父亲就死在李叔手上。如果一并拉拢,显然不符合他狂妄自大的伪装。如果不邀请,张仲清会抛弃这个死党跟他干么?
问题总会发生,解决的办法也总是由人想出来。鱼恩虽然算不是心思缜密,不过也有些小聪明,他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的道理,也许足够的利益能变着法的让李叔为他所用。
略微沉思一会儿,皱眉问:“守信以为,李叔会在意凤翔节度使的位置么?”
李叔原本的官职是押牙,一般来说就是掌旗使,唐朝一种仪仗官。官职虽然不高,但分量很重,一般来说都会把心腹安排到这个位置。如果一个人做很多年仪仗官,他会不会想变成仪仗的主人?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回答。
春风中多了些疑惑,在李牧看来,就算是李叔想当节度使,但是押牙校尉与节度使的身份相差的可不是一两级,鱼恩有什么办法把他推到节度使上?
也许是看出他脸上的疑惑,鱼恩也不等他回话,带着一脸坏笑问:“守信以为,如果裴宏泰的计策被采用,一个校尉识破陈君奕的奸计,与张仲清配合斩掉罪魁祸首,这份功勋够不够破格提拔为节度使?”
已经说的这么明显,李牧已经听懂他的算计,略微思量一会儿,说:“功勋虽然不小,但也不够被封为节度使,除非有凤翔军士联名支持请封。”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牧已经同意鱼恩的算计。身为凤翔监军,张仲清在军中肯定有些威信,想找些人帮李叔请求节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某人脸上的春风中也多了些坏坏的笑容,两个人之间就这么达成共识。
定计是一回事儿,实际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想让别人按照你设计的路走下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有诱惑还不够,还需要一些推手。
鱼恩忽然把笑容收敛,一脸凝重的说:“可惜咱们在张仲清和李叔身边没人,也没人给他们提个醒,就怕李叔抓不住机会,和节度使的位置擦肩而过。”
或许在鱼恩看来,李牧可以影响陈君奕,让他按照两人的算计走。可是张仲清那里,谁能说上话呢?
两个人的想法总比一个人的想法多,他的问题在李牧看来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温文尔雅的笑容还在,某人还是那番成竹在胸的模样。
“如果陈君奕的杀心已经掩饰不住,不知道他会不会粗手帮郎君……”
温文尔雅的声音并没有说完,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话已经够了,剩下的鱼恩自己就能想出来。
事实上对于鱼恩来说,一个小提示确实已经够了。李牧刚说完他就犹如醍醐灌顶,猛然惊醒。
如果陈君奕真对自己起杀心,李叔知道后只有两个选择,或者干脆说只剩下,因为他是鱼恩的杀父仇人。为防止鱼恩报复,李叔只能铤而走险,任凭陈君奕杀死鱼恩后,在伙同张仲清杀死陈君奕。如果李叔不这么想,鱼恩会给他加足够重的砝码,让他只能这么想。
想到这里,脸上又爬满信心满满的坏笑,对着李牧沉声说:“你这是在考验本宫的演技,本宫岂能让你如愿?”
虽然是抱怨,但是自称又变回本宫,声音中也带着那种自大的狂妄,李牧知道他入戏了,自己当然得配合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
没人知道李牧登门请罪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牧进去还不到半个时辰,便脸色阴沉的被抬出来,身后伴着驸马爷猖狂的骂声。
按照李牧的说法,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驸马爷对礼物很满意,对他真诚的道歉虽然还有所抱怨,但他能看出来还是有回转的余地。只是后来求鱼恩回京帮陈将军美言的时候,鱼恩突然翻脸。
见到驸马爷这么气愤,李牧也只能做个大胆的猜想,也许是舞姬婀娜的身姿,也许是一个媚眼,触动了驸马爷某棵脆弱的神经,让他感到羞辱。
按照鱼恩的说法,陈君奕欺人太甚,居然让李牧登门赔罪,是在嘲笑本宫魅力不够招揽不到人才么?先用舞姬取笑本宫,再用李牧来嘲笑一番,本宫决不能让你陈君奕再嚣张下去。
按照驿长的说法,李牧进去之后,驸马爷先是大发雷霆,录事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把驸马爷劝好了,两人还没消停多长时间,驸马爷腔调又骤然拔高,大骂半天,才把李录事给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