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拢果然是不负所托,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话语却是不让分毫:“我们公主当然知道太师大人贵人事忙,既然如此,太师为何不早些让开,这样公主早点离开你就能马上回去处理政事了呀?话又说回来了,恕奴婢多嘴,太师是如今朝堂上的股肱之臣,自然也比他人更要懂礼节些,今日是不是上朝累了一时不察,所以才会如此放肆,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她字字句句都十分的犀利,仗着聿和公主的名号不给他留半点的颜面。
章回钧一张老脸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要是开口说这些话的人是梁柒也就罢了,可偏偏只是她身边一个仗势欺人的奴才,叫他如何不怒极攻心?一把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指着月拢指桑骂槐道:“狗奴才,你算得上什么东西!不过是主人养着的一只狗罢了,还在这里『乱』吠『乱』叫,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老夫自然记得自己的本分,那就是效忠皇帝,效忠朝廷,哪像尔等只道狗仗人势,为非作歹!”
“你!”月拢哪里被人这样子骂过,一双眼早已红成了兔子,刚想回嘴骂回去,忽然想起自家的小姐,便有生生的忍了回去。
她须忍,梁柒可不会忍。
花亭得了梁柒的示意,慢悠悠的将帘子掀开一线,上前去安慰道:“好了好了,有当朝的太师陪着,咱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婢子,做一回狗奴才又怎地了?再者说了,咱们即使是狗,也还有小姐护着,不像有些人,死了不知道谁要拍手称庆呢!”
风花雪月四人里,一向数月拢话多,也算她牙尖嘴利些。可是相处久了就知道了,要是真撞在花亭手里了,她才是那个能几句话把人气得半死的那个。
果不其然,章回钧咬牙切齿,要是花亭就在跟前,他肯定会一口上去将她咬个半死。理智告诉他,此时再争执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可是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大街上又有这么多的人,他要是就这样退回去了以后汴津城的人怎么看他?一狠心,他挑开帘子钻出去办个身子,伸出食指指着对面骂道:“聿和公主,老夫一向怜你是女流之辈,从不与你纠缠。可是今日,你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夫好歹也算你半个长辈,你不仅不以礼相待也就算了,居然纵容恶仆辱骂朝廷命官?走,哪里也不去了,老夫与你同去太皇太后那里,求个公道去!”
他算是想好了,今天的事情他必须争个颜面回来,否则以后自己、自己的女儿家人,在人前不得颜面尽失?太皇太后再是宠爱梁柒,自己身为大歧的重臣,她总不能半点也不顾及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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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固执的老头子啊!”半靠在软枕上养神的盛装少女孩子气的皱皱鼻尖,终于是被吵得不行,睁开了眼睛。她像是很累的样子,坐起来的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艳丽的妆容掩饰不住面孔的苍白。然而,自她睁开眼之后,眼底凌厉的杀气顿时倾泻而出,她朝着花亭招招手:“取我的弓来!”
花亭月拢互望一眼,花亭刚想劝阻,月拢拉住她指一指自家小姐的脸『色』,然后朝着她摇摇头。花亭无声的叹了口气,从自己那面的车壁上,取下挂在那里的牛皮银角弓来。
那弓也是皇帝钦赐,施以朱漆缠着金线,握手处再以小牛皮绷着。光看着外形绝不似女孩子家的武器,然而落在梁柒的手里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相得益彰。
大街上的行人等了这半日,算得上是看了一出好戏,虽然有些恐慌,却仍旧是抵挡不住好奇心。因此,人一层一层的围将上来,倒是将两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只是可惜的是,听着两边争论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看见传说中的聿和公主是和相貌,不禁有些遗憾。正想着,却见那杏红『色』泽绣牡丹的棉缎帘子被挑开,钻出一个人来。
细细一看却是个宫装丽人,一身艳红『色』泽,在冰天雪地的白『色』里格外的娇艳欲滴。满头珠翠与艳丽的妆容下,是一张娇美如花的面容,只看一眼,便难以忘怀。然而,让所有人都吓一跳的,却不是美人的丽『色』,而是手里执着的那张弓!
是的,这个就是大岐大名鼎鼎的聿和公主,少见的美丽容颜,同样少见的是她的心狠手辣。此时她一出现,便是傲然站立在车辕之上,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虽然看着让人心惊胆战,却有着无法言语的美态。只见她手中的银角弓已经拉开,右手上搭着一支箭,箭尾的孔雀翎还在寒风中幽幽的颤动着。而她的箭尖,正笔直的指着对面的太师章回钧。
“你……你做什么……”章回钧动也不敢动,连放下帘子缩回去都不敢,只怕自己稍稍一动他手里的箭便会破空而来,刺透自己的心脏。在这样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侯参勇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老夫乃……老夫乃朝廷命官……你,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行凶?……老夫……我要上诉朝廷,治你……治你一个杀人之罪……”
“呵,治我的罪?”梁柒冷冷的笑,眼神邪肆张狂,像是在逗弄着临死之前的蝼蚁:“现在只要我一松手,‘啪’,呵呵,你可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还想去哪里告我的状?”
就在她红润的小嘴吐出‘啪’的一声的时候,章回钧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然后冷汗便顺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