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蕊的过去
我21岁，大学毕业后，我向别人一样找公司投简历，找工作。
但我并不像那些人，皱着眉头，觉得这一切很压抑。
工作只是工作而已，只是找个自己能干的工作而已。况且刚刚毕业，拿不到什麽很高的薪水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刚进入社会，慢慢来吧。
可是——
我去过大学时的大公司的招聘会，一个小小的会场，搞得人满为患。
那是夏天，会场沉闷的二氧化碳似乎已经沉淀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好像被二氧化碳埋葬了。
其实我看过，那是个大公司没错，但是，给新来的毕业生薪水并不高。他里说的时四千块，但是肯定啊，实际到手里的扣除保险啊，业绩啊，甚至遇上个死上司还给你克扣工资的话，肯定只有两千多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那群人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候我在想，可能是他们压力太大不得不如此？有时候是他们真的功利心太重？
后来我想明白了，在现实压力面前，很难有人冷静下来去思考利弊，也许是怕承担录取不上的后果？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个“前途”问题。
招聘方开始讲几年后的晋升空间，能从多少拿到多少；下面的人开始皱着眉头，能从多少拿到多少？几年后我会怎麽样？
好像是在理性地规划着自己的上升空间，但是——
真的是在规划自己吗？还是规划着“进入社会后自己应该成为的那样的自己”？
在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并不像是自己了，而是一个简单的社会角色罢了。
而在我心里——起码对我自己来说——自己很复杂，可以有多种身份，社会角色只是其中的一种。
当然，这种看法总是被人反驳，说——当然要先有钱养活自己，才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啊。比如旅游健身谈恋爱什麽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被割裂了——工作时的自己和平时的自己。似乎是在说，自己分裂成了赚钱的工具和自由的自己。
于是我想起了小时候，孩子们老是说，赶紧写完作业就可以玩耍了。学习，总是痛苦的，自己认为写作业时的自己不是自己。
这次又来了，赚钱时的自己，并不是自己，旅游时的自己，才是自己。这不像是种人格分裂吗？
但其实自己的层面应该包含着工作时的自己和平时的自己，两个互有交集，工作时当然也是自己的性格，娱乐时当然也是自己的性格，并不冲突吧。
胡思乱想一下。
我那天去网上随便投个简历，也就应聘上了。
然后呢。
就干活咯。也就是耍一耍ps给领导p几张图用作海报啊传单啊微信推广什麽的。顺便再把网页上out的图清理一下。
很轻松，每天其实也就忙三个小时，很清闲。
因为算是我运气好吧。我遇上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上司。
她叫任晴。
初次见面时她穿着正装，并且似乎有些不爱收拾，她面试我的时候一本正经，我想，这一定是个严肃的人，后来混熟了才发现，根本不是。
她跟我们有说有笑。而且经常请我们吃饭。因为这点，我很喜欢她。我能做什麽我尽量多做一些吧。
但是，工作始终是很无聊的，因为啊，总有些无聊的时间无事可做，真想出去玩一玩。
可是那些规章制度还是要把你摁死在那里。
所以我们发明了“有说有笑”来烘托有趣的气氛。
然后呢，其实我觉得那只是很表面的，其实就像网上发弹幕似的，貌似很有趣，其实，很奇怪。
明明互相没感觉的几个人，到底是因为什麽聊的那麽开心？
最让我喜欢的还是任晴姐姐。她人很温柔。
但不仅仅是温柔那麽简单，我似乎感觉到了别的情感。
有时希望她打我骂我，让我的心里难受一下。这种难受的感觉有时候在我看来比所谓的开开心心更重要，因为它代表对方进入了你的心里，对吗？
总之，她对我一直都很好，有什麽都照顾着我。
我们经常私下里吃饭，聊天。不谈工作的事情，谈一谈琐碎，八卦，但我并不擅于言谈吧。
经常在沉默中度过。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没我想象中的那麽坚强。
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听说她的家里并不好，但我并不敢多问。
有天她哭了，我见过的，她在办公室哭了，在这个时候，张雄却要找她的事情。
并非故意找茬。
我只是不喜欢那种一本正经的表情，似乎，一切工作都得按照自己的大脑条条框框地进行。
奇怪，为什麽呢？我不知道为什麽。
只知道他们字正腔圆的说话让我觉得很难受。
相当难受。
既然是规划以后的事情的话，当然在逻辑层面上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啊。
那麽为什麽所有人都义正言辞地认为自己是正确地呢？依据在哪里呢？自己的多年经验形成的敏锐嗅觉？亦或是所谓的市场规律就是如此？
当然，经验有时当然是可靠的，但由于是未来的事情，肯定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
所以，为什麽要如此决绝地确定未来呢？
但是任晴姐姐得面对这些，跟他争论着一些东西。
那天，听说是因为市场规划地问题，吵得很严重。
那时任晴姐姐刚哭过啊。为什麽还要用那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