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质彬彬的外表和小学教师的身份让穆勒成为在法罗群岛活得最久的德国谍报人员,他行事谨慎,又避免让自己显得过于孤立,他在屋子里挂满了自己的素描画作,时常给邻居们免费画像,因而有正当理由骑着自行车到处采风。相较而言,英国海军对法罗群岛及周边水域的重视程度远甚德国海军,这里经常可以看到以各种名义出没的英国舰艇,几座主要岛屿都有英国人资助建立的气象站或无线电设施,英国海军所掌握的地理、水文资料或许比丹麦政府档案库里的还要详实。
等二十多名学生全数到齐之后,穆勒故意对他们大声说:“先生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拥有悠久历史的英国皇家海军,他们之所以受人尊敬,是因为他们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海员,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在学校里学好每一门基础课程,尤其是数学。好了,今天的户外活动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吧!”
从学校到这里有近两公里路程,后到的孩子们几乎还没怎么看清海上的舰船,但没有人对穆勒的吩咐提出抱怨。可就在他准备骑车离开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走到他跟前,看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他的车把手上。
“嘿,彼得森先生,还记得我么?”
“您是……弗里希先生,五月花酒馆的弗里希先生,您那里的威士忌味道非常纯正。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穆勒咧嘴憨笑,并且主动伸手与对方相握。
这个壮硕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彼得森先生的户外教学很有意思,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些船只是英国军舰?”
穆勒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啊!难道不是么?”
听到自己老师的反问语气,周围的男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么远的距离,我可看不清它们旗杆上挂着什么旗帜,英国军舰,德国军舰,法国军舰,外观上有很明显的区别么?”这名穿黑色夹克的男子不怀好意地问。
“您忘了么?”穆勒狡黠地回答说,“就在今年4月份的时候,有一艘英国军舰造访托尔斯,有不少英国舰员去过您的酒馆,那天晚上您也在场——有个金发的英国军官说起了各国海军的区别,英国战舰刷的是铅灰色的油漆,象征暴怒的大海,德国战舰刷的是原野灰色的油漆,跟德国兵的军装颜色一样,法国军舰刷的漆色接近英国海军,但他们喜欢在水线下方刷黑色的防水漆。我觉得英国军官的话总不会有错,所以当学生们问我的时候,我是这么向他们解释的。”
“哦是么?”黑夹克的男子撇了撇嘴,见周围这些十来岁的孩子们都瞪着自己,他只好往后退了一步。刚才站在崖边的两名男子,这时候已经悄然来到近旁,若是发生什么变故,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堵住穆勒的去路,但现在也只能目送穆勒带着男孩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