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午夜那场血雨腥风的洗涤,科恩半岛南部海域沉寂犹如坟场。风轻浪徐的海面上漂浮着不计其数的碎片污渍,时不时还能看到阵亡者的遗骸,一片惨淡狼藉的景象。
面对骁勇的英国雷击舰艇,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军舰队在夜战中吃了暗亏,战斗中折损轻巡洋舰一艘、驱逐舰四艘、扫雷舰一艘、运输船两艘,德国重巡洋舰“奥古斯塔皇后”号以下六艘战舰蒙受重创,幸而战列舰没有再遭损失。结束炮击任务之后,联军舰队主力舰艇迅即后撤,只留下部分舰艇继续保护运输船只,爱尔兰海军驱逐舰“斯莱戈”号奉命领德国驱逐舰“班贝格”号、护航舰“麦茨”号、扫雷舰“慕尼兹”号搜寻落水的幸存者……
黎明将近,亚伦-莫罗少校一脸凝重地站在“斯莱戈”号的舰桥上,默默望着阿伯索赫方向时时闪跃的焰光,听着炮弹落下时发出的尖锐啸声以及爆炸的猛烈响动。他虽是首次参与实战,凭着丰富的实弹操练经验以及个人的细致观察,他可以肯定这是敌方的大口径火炮在肆虐联军登陆区域。且不管这些威力惊人的炮弹是来自英军水面舰艇还是地面重炮,如此猛烈的炮击必定会对岸上的联军官兵造成沉重的打击。
从第一轮炮击开始过了不到十分钟,“斯莱戈”号便接到了旗舰发来的战斗指令:我军地面部队遭敌方重炮轰击,初步判断敌人炮群可能部署在克里基厄斯一带,命你舰同“班贝格”号速往侦察。
德国驱逐舰“班贝格”号属于猎手级驱逐舰的定制改进型,在原型舰的基础上大幅度增强了反潜能力。此舰由于长期部署于爱尔兰北部的德军基地,经常跟爱尔兰舰艇展开联合训练,因而与“斯莱戈”号协同配合不存在任何沟通问题。
等不及从搜索位置赶回的“班贝格”号,莫罗少校率“斯莱戈”号朝克里基厄斯驶去。大约十分钟后,嘹望员便报告发现异常——东北方向有几根直刺云霄的探照灯光柱,它们宛如黑暗中的灯塔,隔着老远就能清楚看到。
莫罗少校拿起望远镜,静静观察远处的光影变化。随着英军炮击的持续,橘红的焰光一次次映亮夜空,而炮焰出现的位置看起来就在探照灯的光源周围。航海官用六分仪测定了航向和方位,探照灯和炮焰的位置应该就在克里基厄斯附近。
若“斯莱戈”号全速航行,一刻钟之后就能对那座曾被联军舰队蹂躏过一次的英国海滨小镇展开炮击,但可以确定的是,5英寸舰炮对岸上目标的破坏力远逊于战列舰和重巡洋舰火炮。
少校当即令通讯兵向旗舰发报:基本确定英军重炮阵地就在克里基厄斯附近,而从目测观察的情况来看,敌方大口径火炮的数量应在二十门以上。
旗舰以极高的效率发回复电:已调派巡洋舰编队全速赶去,你舰的首要任务是与“班贝格”号展开前哨侦察,策应巡洋舰编队对目标实施炮击,在此基础之上,准许你舰相机行事。
自登陆战役发起以来,联军舰船就一直频繁活跃在科恩半岛南部海域,英国人既然在曾经遭到联军炮击的滨海区域部署重炮,而且大摇大摆低打开了探照灯,肯定是有所防备的,没准克里基厄斯附近海域埋伏了不少雷击舰艇和潜艇,而在必要的时候,对联军登陆场实施炮击的英军重炮也可以迅速调转炮口对付海上目标。
带着这样的顾虑,莫罗少校下令减慢航速,让嘹望员注意观察海面,小心提防那些神出鬼没的英国雷击舰艇。
如此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班贝格”号及时赶了上来。
这两艘爱尔兰系的驱逐舰均采用5英寸也即127毫米口径的单装舰炮,最大仰角39度,正常装药的极限射程是19公里,而当两舰会合一处的时候,它们的位置离克里基厄斯已不足20公里。
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莫罗少校对他的航海官说:“要是英军重炮没有掩体防护,我们直接开火就能中止它们的炮击,但如果英国人有预设的火炮阵地,我们的远距离炮击不但不能阻止他们继续炮击,反而会让我们自己陷入险境。”
在驱逐舰这样的轻型战舰上,航海官的职责不单纯是测定航向、计算航路,他跟枪炮官是舰长的左膀右臂,执行作战任务的时候,他的专业分析能够为指挥官做出战术决策提供重要依据。
“管他们有没有火炮掩体,等我们的巡洋舰一来,三两下就能把他们解决掉。”中尉航海官回答说。
莫罗少校道:“可我们的舰队还在至少三十海里之外,等它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跟岸炮对射的话,我们未必能够占到便宜,何况那时候还要应付英国飞机轰炸。”
航海官琢磨片刻:“如果我们想要有所作为的话,悄悄靠近海岸,以直射炮火轰击英军重炮阵地,然后利用航速迅速撤走。”
既然航海官也想到了这点,莫罗少校不再踌躇,他下令以20节航速驶向克里基厄斯,并在不加商量的情况下要求德国驱逐舰“班贝格”号紧随自己行动。
既然旗舰在战时的从属关系上有明确指派,严谨刻板的德国人毫无异议地执行了这个指令。严格执行灯火管制的两艘联军驱逐舰就这样悄然驶向了情况莫测的目标区域,每一分钟的航行都处在“低气压”之中。战舰离那直刺天穹的探照灯光束越来越近,重炮轰鸣的响声愈发灌耳,闪烁的炮焰清晰倒映在每个人的眼眸中……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