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照进餐厅,爱尔兰国王约阿希姆陛下端坐上位,餐桌旁的几位客人无一例外是身穿军服者,他们大致分为两个群体,一群是年过五旬,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一群四十上下,正处于精力充沛的阶段。
如今的爱尔兰,国家的经济状况和人民的生活水平相较于二十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纵使来自霍亨索伦皇族的掌舵者推崇简朴自然的生活,王室餐桌上的菜色依然丰盛得让人无可挑剔,而且从食材到佐料基本上都是易于收集的本土货。
“森林宫殿”处处鸟语花香,跟几百公里外的科恩半岛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所以早餐的氛围有些“低气压”,但将领们没有因此噤声,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只不过语气较平常委婉了一些。
“陛下,第1装甲旅是我们最珍贵的作战部队,您也说过,它的特点是机动速度快,在这个时候将它投入那个可怕的人肉磨坊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即便德国皇储亲自向您提出这个要求,我仍建议您明确予以拒绝。”
现任爱尔兰陆军司令布威斯巴登,祖上三代皆是日耳曼人,但自打加入爱尔兰国籍以来,他不遗余力地为爱尔兰陆军的现代化发展付诸心血,用十数年如一日的勤奋努力赢得了上司、同僚、下属的高度认可,而他此刻所表明的态度,便是站在爱尔兰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不是盲目迎合德国高层毕其功于一役的美好意愿。
咽下一口美味的水果奶酪,夏树暂且放下勺子,用餐布抹抹嘴唇,目光从陆军总司令身上转到陆军参谋长伊恩-科尔曼少将:“伊恩,你觉得呢?”
这位土生土长的爱尔兰将军连忙擦擦嘴巴:“我完全赞同布兰特上将的观点,第1装甲旅是我们精心打造的王牌部队,即便要派去英国作战,也必须等到登陆场完全巩固之后,最起码是完全占领科恩半岛之后。”
短短一段话用了三个“完全”,足见科尔曼是个风格相对谨慎的军人。
夏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么说说我的想法吧!在战争第一天就强行登陆科恩半岛是过于冒险的策略,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方设法赢得这场登陆战役的胜利,否则的话,我们固有的战略优势将会丧失大半,这么说诸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陆海空军司令以及三位参谋长齐刷刷地致以注目礼,尽管没有说话,认可的眼神已作出了回答。
夏树继续说道:“现在联军在科恩半岛有两处登陆场——阿伯索赫和波特克伦。阿伯索赫不必多说,战况极其惨烈,用‘人肉磨坊’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而在波特克伦登陆的部队刚刚上岸,目前还未遭到英军大规模进攻,但若是无所作为地等到天黑,今晚很可能会等来一个灾难性的结果,所以我的想法是尽快将第1装甲旅派往波特克伦。”
话音落下,餐室里鸦雀无声,集中在国王身上的目光几乎都显露出诧异的神情。
“不可否认,科恩半岛是个凶险无比的战场,第1装甲旅此去很可能蒙受惨重的损失。你们肯定在想,这值得么?值得么?”夏树扫视众人,“我这样考虑不是因为我来自德国,也不是因为某人向我施加了压力,而是信奉一个真理:百战出精兵!现在的第1装甲旅跟我们的皇家第1伞兵营一样号称王牌,但诸位想一想,在法国的历练真的让我们的部队达到了出类拔萃的程度?昨晚若不是德军战车部队在关键时刻发动反击,我们的部队能将战斗拖到天明?”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然后布兰特上将率先开口:“您说的没错,陛下,百战方能铸就精兵。我清楚记得,1914年8月初在法国边境,第1军团刚开始几场战斗打得很不好,8月10日那天,我所在的团竟然被法军的一个连在公路上阻击了五个小时,伤亡人数比敌人总数还要多。之后几个月,部队里的老兵不断减少,新兵大量补充进来,但部队的战斗力不减反增,等到我们越过卢瓦尔河攻入法国南部时,法国军队需要用至少两倍的兵力来阻击我们。战场上的血与火锤炼了我们的战斗意志,也教给了我们真正有用的作战技巧。”
布兰特的态度变化使得话题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因为在战争期间,国王和陆军司令的抉择足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但问题在于科恩半岛之战被置于德国将领的直接指挥之下,他们能否完全领会和贯彻爱尔兰国王的意图?
陆军参谋长科尔曼虽然谨慎,却也不是保守自封的那类人,他脑筋转得很快,演算能力令人咋舌,这么一会儿便揣摩出了关键点:“如今装甲部队好比是古代的骑兵,没有人会在防御战中重用骑兵,由此看来,陛下有意变防守为进攻,在科恩半岛展开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突击作战?”
夏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透露说:“大约四十分钟之前,我跟格莱纳将军通了电话,他说他跟伯格曼一夜都没合眼。”
德军总参谋部是科恩半岛之战的策划者,德国派遣军团司令威廉-格莱纳上将和参谋长******-冯-伯格曼上将是这场登陆战役的实际执行者,而出于众所皆知的原因,一旦战役惨遭失利,板子肯定要打在格莱纳和伯格曼身上,前方战事犹如航船进入了风暴区,掌舵者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寝食难安。
在场唯一的非现役人员,前任陆军大臣、王室顾问佩雷夫元帅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们足够识趣,应该将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