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8月中旬的一天,上午11时许,一架从圣米格尔岛起飞的he-25战斗侦察机照例飞抵福米加什岛。看到坍塌的灯塔上依然矗立着简易的瞭望塔,塔顶飘扬着白底黑条的德国战旗,这名德军飞行员通过无线电向己方指挥部报告“f一切正常”,而后向上爬升,在附近海域兜了一大圈,朝北面飞去。
随着飞机轰鸣声渐渐远去,隶属于德国海军陆战部队的一等水兵洛夫勒跟着一级中士波尔回到掩体里,会同两名二等水兵沃格尔和施比斯重新打起了桥牌,独留轮值的二级下士奥特纳继续在瞭望塔上警戒。
福米加什,这个总面积仅有9平方公里的大洋小岛,在亚速尔诸岛当中本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随着美英阵营相继攻克亚速尔群岛北部和中部的6座岛屿,同盟国军队据圣米格尔和圣玛利亚与之对峙,它的军事意义便意外凸显出来。在第二次夺回福米加什之后,德军进一步加强了岛上的防御设施,他们炸开坚固的火山岩,铺盖钢板、浇灌混凝土,构筑了交通壕、防炮击掩体以及射击掩体。若在陆上的险要之地有如此配置,只投入少量部队便能抵挡众多敌军强攻,而在这茫茫大海上,驻守部队搞不好连敌人的模样都没看清,就被远处飞来的大口径炮弹给一窝端了,所以德军仅在这里部署了半个战斗班,配备发电机一台、探照灯两具、无线电台一部,外加迫击炮一门以及较为充足的枪械弹药。此外,德国舰艇在周边海面敷设锚雷和浮式反潜网,用以防备美英舰艇的夜袭夺岛。
尽管这时还是夏天,驻岛人员不必忍受凄风冷雨的侵袭,可一旦遇上大风大浪的天气,海水便会蔓上岛礁,原先有灯塔的时候还能在里面躲避风浪,如今没有了灯塔,被海水浸泡成已是司空见惯——这里的驻防条件是如此艰险,普通人很难适应,德军只安排意志坚定的自愿者前来,而且每个星期就轮换一次。
掩体里的四个人都是桥牌老手,他们全情投入,使得牌局之激烈不亚于一场海战,就在胜负渐渐明朗之时,瞭望塔那边传来了奥特纳下士的呼声。四人连忙爬出掩体,波尔中士率先冲到架设在外的双目炮队镜前,熟练地调整视角,海天交际线上可见淡淡的烟云,片刻过后,视线中出现了战舰桅杆,一根、两根、三根……
瞭望塔位置高、看得远,奥特纳下士用水手的嗓音高喊道:“东北方……巡洋舰三艘!”
五人当中军阶最高的波尔中士强压着紧张情绪,向负责无线电操作的一等水兵洛夫勒吩咐道:“给指挥部发报,东北方海面发现敌舰队,初步判断为巡洋舰三艘。”
洛夫勒赶忙回到掩体里发报。
此前美英军队两度夺取福米加什,一次是靠夜袭取巧,一次是在雨天强攻,两次都避开了同盟国在亚速尔东南海域稍占优势的航空部队和经验丰富的潜艇部队,这次居然在风和丽日的大白天到来,确实出乎了德国人的意料,但敌方战舰既然现身,必定是有备而来,来者不善。两名二等兵反正没有光学设备可供操作,干脆早早退回到掩体边,以便在敌舰发炮之时迅速躲进去。
少顷,瞭望塔再度传来嘹亮的声音:“修正报告……东北方发现敌舰五艘,初步判断为重型巡洋舰两艘,轻型巡洋舰一艘,驱逐舰两艘!”
波尔中士脸色煞白,眉头紧皱,重巡洋舰的炮火可不是普通钢板和混凝土能够抵挡的,他急忙让洛夫勒发出电报,并叮嘱他通过备用频率再发送一遍,以免这份重要情报受敌方无线电干扰所阻。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瞭望塔那边没有新的报告,而波尔中士一直透过面前的炮队镜窥探敌方舰队的阵容:领头的是一艘雪白涂装的美国轻巡洋舰,其后是两艘舰型、涂装有显著差别的重巡洋舰——区分轻重巡洋舰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仔细观察它们的舰桥和桅杆,轻巡洋舰的舰桥桅杆如同小山小树,轮廓相对单薄,重巡洋舰的舰桥桅杆犹如高山大树,轮廓较为浑厚,而越是经验丰富的海军人员,越能够通过目标轮廓做出准确判断。
跟在三艘巡洋舰后头的,是两艘如丑小鸭那般不起眼的驱逐舰,它们均使用大白底色,舰体似有迷彩波纹,桅杆线条简洁,不像是配备了雷达装备的新式舰艇。
又过了一阵,瞭望塔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敌舰队离我们还有两万米!”
波尔中士调整炮队镜的夹角,通过专业测距设备得出更为精准的读数,五艘敌舰确已逼近至20公里。经过炮队镜放大的视野里,隐约可见那些高高昂起的炮管。
“中士,指挥部回电,已收到我们的电报!”掩体里的一等兵如释重负地报告说。
“很好!”波尔中士大声回应道。紧接着,他对自己嘀咕:“最重要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咯!”
片刻过后,瞭望塔上的二级下士高喊:“敌舰正在转向!”
波尔中士紧盯着炮队镜,果然,那五艘敌舰的轮廓正在变大,长长的侧影开始呈现在视线中。这是在调整姿态准备进行侧舷齐射?
他重新测定距离,此刻敌舰距离尚有一万六千米,虽说是在中型舰炮的有效射程内,但距离越远射击精度越低,敌人莫不是担心德军已将水雷布设到了岛礁周围十公里的位置?或者……它们只是刚好路过?
波尔心底的那缕幻想很快被远处海面闪动的炮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