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推油门,轻摆操杆,急拉襟翼,电光火石之间,帕瓦里尼上尉以精准到位的动作驱使座机做出了蛇形机动在战机升空过程中,这是相当艰难和危险的举动。转瞬过后,墨绿色涂装的“半人马座”锵锵躲开了疾射而来的火箭弹……只听得轰轰几声巨响,这些火箭弹在跑道及周围爆炸,帕瓦里尼的后视镜里顿时充斥着烈焰硝烟。这个时候,他不禁要为自己的搭档乃至整个基地的命运感到深深的忧虑。
非常时期,帕瓦里尼果断改变了战机正常升空的操纵方式,这才爬升到四五十米高度,飞行速度不足巡航时速的三分之二,便中止爬升,改平机身。瞥见不断迫近的敌机摆出老鹰扑食的架势,不等对方朝自己开火,意大利空军上尉当即手脚联动,以尾舵和襟翼同时发挥作用,令座机做出了一个杂耍般的空中横滚,然后机头向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小幅度俯冲贴近地面,将爆裂式的机炮嘶吼抛在了身后。
在加力和俯冲的双重作用下,这架意制“半人马座”的时速赫然迈过了300公里。帕瓦里尼没有停顿地接连微调操纵杆和襟翼踏板,战机带着一阵响亮而沉重的引擎轰鸣声进行着超低空机动。视线前方,山峦的熟悉轮廓愈发清晰,山顶修道院的古朴气息给了他莫大的心理慰藉。深知凶恶的敌人连同致命的危机紧跟在身后,帕瓦里尼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此刻心中毫无杂念,战机俨然成了他背后长出的翅膀,顺从无比地听命于他的指挥。只见这架意大利战机在越过山脊的那一刻突然转向,从后方看去仿佛躲进了修道院一般……
肉眼和雷达同时失去了目标的踪迹,咬着这条漏网之鱼从机场一直飞到这里的ir-44t旋即做出了一个稳妥的爬升动作。在它气泡状的座舱里,一名宽额浓眉、高鼻大眼的飞行员表情从容地侧身转头朝下方张望,当他重新捕捉到目标的身影,意识到那家伙是打算利用山峦地形来个反手一击,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诧的表情。他没有与之继续纠缠,而是一边爬升一边转向,迅速朝着浓烟四起的意军机场飞去。在那里,上百架蓝灰涂装的战机如蝗虫般肆虐着意大利人的机场设施和高炮阵地,机场守卫者虽在竭力抵抗,但此时已是困兽之斗。
本想发挥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利用精湛的飞行技巧来个漂亮的反杀,可敌机飞行员却没有贪功冒进,帕瓦里尼上尉只好悻悻地朝着远离机场的方向飞行了一段距离,见没有危险,这才悄悄转会到机场附近。途径设立在海岸附近的陆基雷达站时,只看到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以及散布在周围的焦黑弹坑。
雷达站离哈尔法尔空军基地还有十几公里,但此刻在这里便能够看到笼罩在机场上空的恐怖烟云,那里的情况有多糟糕可想而知。帕瓦里尼上尉试着用无线电联络指挥部,可是没能成功,接着又尝试联络他的僚机,当他已经准备要放弃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上尉,上尉,我是加洛帕!能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帕瓦里尼语速飞快地说道:“嘿,埃尔南,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一阵刺耳的杂音过后,帕瓦里尼再次听到僚机飞行员的声音:“我正往塔卡利机场飞,飞机的情况不太妙,右边机翼被打了一排洞眼,对战术动作肯定有影响,还有,哈尔法尔机场已经被该死的爱尔兰人炸烂了,没有几架飞机幸存下来。”
“爱尔兰人果然要比奥地利和匈牙利人难对付得多!”帕瓦里尼哀叹道,“我刚从卡拉赴纳拉飞过,雷达站已经被敌人摧毁了,接下来的战斗对我们来说相当艰难。”
“他们无非是靠偷袭占得先机!”加洛帕中尉愤愤道,“爱尔兰人的舰队再强大,难道还能从我们手里夺取马耳他?”
“先不管这些,你的飞机受了伤,接下来一定要格外小心,我去侦察一下情况,待会儿在塔卡利跟你会合……”帕瓦里尼话没说完,耳机里便又充斥着呱噪的杂音,但他除了跟平常一样咒骂黑心的军方供货商,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
这一次,无线电通讯没能自行恢复。为免遭遇数量占优的敌机,帕瓦里尼爬升至7500米高度得益于菲亚特公司二级二速的新型机械增压器投入实用,“半人马座”的升限达到了12700米,而且高空作战性能较以往的意制战斗机有了质的提升。美中不足的是,意大利的无线电制导武器技术相对落后,还没有可供实战的遥控式空空火箭弹,而德国和新联合王国又百般阻挠意大利购买此项技术,意大利空军还只能给战斗机装配非制导型空空火箭弹。所以,帕瓦里尼抱定主意,一旦碰到载有火箭弹的敌机,绝不与之交手,而是迅速掉头遁走。
不消两分钟时间,帕瓦里尼和他的“半人马座”重新飞抵哈尔法尔机场上空。敌军的空袭仍未结束,从高空往下看,可见敌方战机如亚马逊河流中的食人鱼,以极快的速度来回游弋。在它们的无情摧残下,意大利政府耗费数亿里拉建立起的现代化的空军基地已是面目全非,平整的跑道被硕大的弹坑截成一段一段,齐整的机库陷入了炼狱般的火海,存放油料弹药的地下混凝土洞库也未能幸免,霍然腾起的那团巨大的、蘑菇状的火球,以及随之传来的宛若雷霆的爆响,恐怕意味着数以百吨计的物资正化为乌有……
帕瓦里尼正龇牙咧嘴地咒骂着可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