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处理这类事情,我们有经验。”学长说罢,拿出一个边缘搪瓷脱落的大红盆。不用再详细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它将充当什么角色。
朱羽婕接过大红搪瓷盆,一脸的哭笑不得。
由于2个原本约好的支教队员没有到,李欣然与马佳佳反倒有了睡袋。这一夜,既跟“舒适”不沾边,又跟“放心”不沾边,但一群年轻人还是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女生们揉着硌得发酸的肌肉,从睡袋里爬了出来。正哎呦呢,不知是谁,无意中撇了一眼窗口,“啊”地叫出了声。
教室窗台那里,露出了一排的小脑袋和乌黑的眼睛……
学姐不愧是过来人,已经抓了一把巧克力,走出门外。
这所小学,是附近几个小村庄的孩子们所拥有的唯一小学。最远村子的孩子,单程需要2到2个半小时,才能走到这所小学。不消说,山沟沟里的村子,都是贫困村。
莫颜她们三个将睡袋收拢好,走出教室时,孩子们已经与支教队员们打成一片。他们抢队员们放在手心里的糖果、彩笔、小人书,笑声撒满半个校园。
王承佑找到莫颜,给莫颜塞了很多队长带来的礼物,鼓励莫颜跟小朋友去交往。莫颜把其中的一部分,分给了李欣然和马佳佳。
校长很快闻声跑上二楼,笑着把那群早早结伴过来探望支教老师的孩子们赶走了。
早饭是馒头、咸菜和稀饭——没有米粒儿、只用面粉做的薄汤。学长趁机讲了去年及前年他获知的孩子们的情况。
这里的孩子放学后和周末要背着竹篓去地里干农活;有些人家里半年不吃一次肉,孩子们能吃到水煮蛋,已经高兴到飞起;他们中的一些,从未进过城,想象不出来城里小孩的生活是什么样;从未穿过新鞋子,从未有过只属于自己的水杯……
支教人员可能会带给他们一些色彩,但也可能带给他们自卑和敏感,所以,注视他们的时候,尽量目光单纯、纯净。要知道,他们也明白自己穿得不干净,他们也希望自己体体面面,但是没办法,家中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
哦——学长放下手中的稀饭碗,拿手背抹了一下嘴,他是最快入乡随俗的那一个人——请别把支教想得太伟大,也没有改变别人人生那么神圣,我们所能做得,不过是在学生狭窄的精神世界里,凿开一个洞,透进一束光,让他们知道,除了重复父辈的活法,还有别的可能……
学长的话,让莫颜五味杂陈。
饭后,愿意十一期间过来上文艺课的孩子们到得差不多了。按照学长的计划,绘本朗读课、美术与手工课、音乐与乐器课的上课老师,分别带着早先选好课的孩子们到不同班级上课。
讲课的都是在学校受过培训的学长学姐们,王承佑尚属于观摩及后勤支援行列,莫颜等更是靠边站。
马大姐跟孩子们互动得不亦乐乎,李欣然扭头向莫颜“如果我们只是一旁看一看,何必大费周章跑过来?”
莫颜也想不明白。
半晌午的时候,投影屏幕开始播放《悬崖上的金鱼姬》,支教小分队的队员们,可以放松休息一下。
绝大多数的人选择结伴逛一下村子或村子的周围,王承佑傻乐傻乐地找到莫颜,问莫颜是否有兴趣到山头上看看。
知道他俩关系不寻常,没人没眼力价地要求跟随的。再说了,他们也没有邀请别人的意思。
当两个人往校园背后的山坡放风时,莫颜忍不住将李欣然的疑惑抛给王承佑。
王承佑倒退着,笑嘻嘻听完莫颜的疑惑后,抬手要敲键,见莫颜条件反射般缩起脖子,又舍不得下手了,他哈哈一笑“对你来说的确意义不大,但是,你展示在孩子们面前,孩子们看到活生生的跟他们截然不同的人,对他们意义大呀。”
啊,翻山越岭过来只是当模特的?
莫颜啼笑皆非。
“知识输出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支教也不是想支就能支的,需要经过严格培训。今年我过来就是积累感性1经验,回去之后,要参加支教培训,受训时长和考核都达标,才能走上支教的讲台。你嘛,在讲台下看着我就好了。”
王承佑不时帮莫颜挡一下枝桠,陡坡时,伸手扶一下她。不过,扶完就自觉松手了。自从上次莫颜提醒他不要言而无信,他就变得相当规矩。
“听上去,你还要来?”
“对。我要竞选学生会主席,支教是很大的政治资本。”
莫颜难免吃惊“你并不是真心来支教,只是拿支教当台阶?”
王承佑笑出声,那表情分明是大写的你可真傻。一时间,莫颜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王承佑?
王承佑揉了一把莫颜的头“脑袋里想什么呢?我是那种阴险、势利的小人吗?我只是不虚伪地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而已。
莫颜,这件事应该这样看。毕业后,我是不会舍弃我原本的生活来山里支教的。在这个前提下,注定我的支教生活,仅限于在读期间。
当我来支教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尽心尽力。至于我支教的出发点,对孩子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我若能从支教行为中再获得点什么,又有什么不好呢?
社会不是非黑即白,事情不是非对即错。在不损害别人利益的前提下,朝自己的既定目标前进,过程中尽量让更多的人收益,这才叫完美啊。”
王承佑说得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