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举动,反而是让大器惊得动弹不得:什么意思,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自己吗?不过听语气倒还真不是挖苦。而且,此人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送了银两,雪中送炭?难不成,此人器量之大,已经豁达到可以不计前嫌了?
那可是二十八宿与执金吾之间好几代的血海深仇啊!
放眼望去,此世间能有此器量之人,只能是……
“敢问恩公,您与那镇邪司管事麦芒伍是何关系?”大器略一沉思,收了银子后开口问道。
“他是麦芒伍的徒弟。”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青玄与吴承恩的背后传来。俩人一回头,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半年未见的李晋。
只是李晋远没了之前的潇洒,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勉强遮羞,脸上更是一脸怒气。
吴承恩一脸惊喜,随即醒过神来,故意挂上了厌恶的表情。他刚要开口打招呼,却被青玄悄悄拍了一下手心。
李晋并没理会二人,只是走到了大器身边。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如此器量。”大器倒是自言自语,觉得吴承恩虽然是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胸襟抱负,多少让人觉得与那麦芒伍有几分神似。感叹一番,大器忽然回了神,一把拉过李晋,小声责怪道:“哎?说起来你怎么偷跑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在那踏实等我吗?咱可是还欠人家银子呢!你这,不合规矩啊!咱家的名号可不能这样!”
“你欠了银子,倒拿我做人质!好,等了你整整一天!你倒是去赎我啊!人家见你不拿银子回来,眼瞅着就要把我卖给青楼当男妓了,我能不跑吗!哮天倒是护主,跳出来呜呜了半天,差点让人家抓去炖了火锅!”李晋听到大器这番话,更是气急败坏,“哦,临末了你筹不到银子便起身回家复命了,是不是!?留着我一个人在那儿认杀认剐,是不是?我说你啊,做人真是……”
“谁说的?银,银子……这不是到手了吗……”大器听完一番数落,自知不占理,便赶紧摊开手露出了里面的琐碎银子替自己争辩。
“就这点?”李晋的眼神里,除了生气,就只剩下了鄙夷,“你不是吹牛说你手里的金子能换个几千两吗?怎么就换了这么点?这点钱,别说赎我了,就是赎回咱俩的衣服都够呛!我这回,你是怎么害的我跟哮天!”
“别,别别……小姐最疼你家的看门狗,这事咱好商量……而且,家丑不可外扬,你小点声,你过来……”大器听到这里算是真着急了,赶紧搂着李晋的脖子硬拉着他走到一旁,似乎生怕后面的话被吴承恩与青玄听到。
倒是青玄,却悄声提醒了一句吴承恩,做好过招的准备。
吴承恩一愣,一边兴致冲冲地挽袖子一边说:“不好吧,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真要现在揍李晋?”
青玄轻轻摇头——刚才一番话,青玄听出了李晋身旁那人绝对来者不善,应该是执金吾出身。现在想来,他刚才探明了吴承恩二十八宿的身份,恐怕这一仗是在所难免了。再加上刚才他稍微用力便修好了那龙须笔,必然是个硬手。看着对面两人耳语了半天,青玄不免担心。好在李晋碍于交情,即便不会帮着自己和吴承恩,却也不会出手帮着对面。
“啥?放他一马?”另一边的李晋情不自禁推开了大器,惊呼了一声,“不行不行!”
青玄不禁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想简单了:自己险些忘了,李晋向来喜欢跟吴承恩对着干。
大器赶紧示意李晋不要大声喧哗。他已经跟李晋说了刚才的来龙去脉,之后犹豫再三,跟李晋商量要不然今天就当是没看到这个吴承恩算了。大器一再强调,自己并非心软,或者是碍于手里这点银子的情面才有此心。
最重要的是,吴承恩乃是那麦芒伍的徒弟,而且看此人器量,不可小觑。留着他,日后必定能成长为一个可以解闷的对手。现在杀了,岂不可惜?
大器说得在情在理,但是李晋只是摇头。
难得有人能名正言顺地收拾一顿吴承恩,李晋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别,他虽然弱,但好歹也是个二十八宿。咱就这么走了,回去之后说出去不好交代啊。”
“人家以德报怨,咱再赶尽杀绝,岂不是输了器量?再者,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大器压低了嗓音,凶神毕露,“要是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家伙不知好歹,我便将他碎尸万段!”
“汪呜……”李晋身上的哮天缩了缩脖子,委屈地低声一吠。
大器愣了一愣,急忙宽慰哮天说道:“乖,你不算数的。还有,回去不许跟小姐嚼舌头,不然……”
哮天没敢出声,银白色的文身点了点头作数。
李晋却一脸为难,盯着大器的另一只手,迟疑道:“但是,你的骰子都亮出来了……”
大器一愣,这才想到骰子还在自己的另一只手里。思来想去,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带着李晋再一次走到了吴承恩面前。
眼看大器近身,青玄刚要有所行动,却不知何时被李晋拍了一下肩膀,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而大器只是亮出手中那枚骰子,自己闭上眼睛后向上一抛——吴承恩还没来得及眨眼,只听得轰隆一声,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