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波月府院中。
吴承恩有些不知所措,推搡着想让青玄先行进去;两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在身后跟着的这位不速之客——九剑。
九剑从那地穴找到密道后,带着苗人小孩顺从地一直向下走;没多久,自己却从山顶上走了出来。再回头,身后的洞穴却早已消失不见。一炷香之后,吴承恩同青玄神色凝重,也从石壁之中走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九剑本能地就要亮兵器;吴承恩左右看看后,却焦急地只想拽着青玄上路。九剑便留了个心眼,一路上跟着吴承恩和青玄,路过苗市时,顺便将自己身边的男孩托付给了当地的苗人,然后没多久便远远看到了波月府。
当他从吴承恩身边冲过去时,吴承恩才注意到一直跟踪着自己的九剑。这也不怪吴承恩和青玄大意,那些贴满了符咒、弥漫着腐臭味道的战舰在两人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只是这九剑越过大门冲到院中时,反而收了兵器:显然,他认得这满院子的百花并非一般植被。
这种花香,九剑曾经闻到过。细想想,那是在皇上寝宫外面的花园附近。自己依稀记得麦芒伍曾经提醒过,说这股花香会让有杀气的人冥冥入睡,虽是用来提防刺客的,但身为守卫也万不可大意云云。
一时间,九剑有些踟蹰。他虽然想尽快将奎木狼押解回京,但若能避免动手,自然万事大吉。可九剑也明白,此番他到了波月府,与奎木狼动手定是无法避免的。如此一来,这院中的百花,便有些棘手了。
吴承恩见九剑呆住,顿觉机不可失,连忙一把抓住青玄冲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祸事了祸事了”;然而闻声走出来的却并非奎木狼,反而是无所事事的李晋。
李晋看到了两手空空的吴承恩,以为是晚饭没有着落而已,当下便呵斥了几句,怕大呼小叫的吴承恩扰了正在内府休息的李棠。吴承恩上气不接下气,加上又被李晋抢白噎了几句,比手画脚地更加说不清楚。待到李晋自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九剑后,却也只是“哦”了一声,随即朝着里面喊道:“奎木狼!找你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院子门口的九剑不由得握紧了兵器。
片刻之后,奎木狼走了出来,站在院中,远远地与那九剑对视了一眼。
——几年前,奎木狼大婚之际,九剑也曾这么远远地看过一眼这位昔日的英雄。
昔年内心之中的憧憬敬仰犹在,然如今甫一见面便将是你死我活的场面,着实令人忍不住唏嘘哀叹。
在九剑的心中,奎木狼以前是他曾经敬佩的英雄,如今却是背叛了锦衣卫镇邪司的人……到底该如何面对奎木狼,九剑一路上都在纠结,到了现在,依然是复杂难定。
奎木狼站了一会儿,走到了九剑的面前,示意九剑可以同他进屋说话。
“在下锦衣卫镇邪司二十……”九剑最终松开了握着伞柄的手,却是冷漠地开口,按照规矩自报家门。其中,锦衣卫这名字九剑是一字一句说出口的,期间,他还顺便抬手扣住一枚腰牌展示给奎木狼看。这是锦衣卫镇邪司的传统动作,九剑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唤醒奎木狼心中的情义——他们曾是同僚,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手。
“何必见外。”奎木狼却仿佛毫不在意,他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九剑不必这么多规矩。
“在下镇邪司二十八宿,九剑。”九剑心中一叹,不依不饶还是把刚才的话说完,而且刻意没有提自己的名字。倘若奎木狼不念旧日情义,那他也没必要跟奎木狼套近乎,免得动起手时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暗示要奎木狼随他离开波月府:“烦请阁下跟我回京城走一趟。有些事情,朝廷自会定夺。”
奎木狼脸上露出了欣喜之情,甚至抬手拍了拍九剑的肩膀:“早就猜到,以你的人品和才能,迟早会被皇上赐号的。”
九剑断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应对,着实有些意外,但还是抬手将奎木狼的手臂推开。奎木狼看他如此,知道大家各为其主,加上九剑性格确实耿直,便也不再为难于九剑。
“看你的样子,风尘仆仆,何不进来吃一杯酒水暂作休息?等到尘埃落定,我再跟你去京城请罪也不迟。”奎木狼依旧没有敌意。
这番从容,反而令九剑更加迟疑,他故意冷下脸来说道:“锦衣卫的规矩,大家懂的。今日你肯随我去,便还好说。一旦嘴里有半个不字,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奎木狼似乎并未对九剑的一番慷慨陈词有何反应,只是看着九剑的脸,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怎么觉得……你这说话办事的风格,怎么那么像麦芒伍呢。”
九剑还未来得及开口,反倒是走到旁边看热闹的李晋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没错,简直一个德行。”
一边说着,李晋一边给奎木狼递过去了他的狼牙棒,然后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奎木狼——言外之意就是劝两人赶紧打一架,千万别因为在这里口舌而耽误了晚上那一餐。
既然奎木狼武器都拿出来了,九剑也便没再啰嗦——反正早晚都要动手,正好趁机试试奎木狼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蛟。”九剑脚下未动,举着巨伞的手早已突然间一抖,比出两指,朝着面前的奎木狼开始发难。
九把残刃周遭附着上了浓厚的剑气,依次盘旋离开了伞柄,呼啸着飞起后吹飞了周围的花香,从天而降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