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檀再度入水,湖心恢复了平静。
因着沈秋檀动作迅速,到了这时,赵王带来的几名护卫才游到被水草缠住的刘泠玉面前,其中一个护卫帮刘泠玉扒开了水草,刘泠玉这才重新浮了起来。
岸上的徐氏大喜,招招手想让女儿回来。
刘泠玉一脸羞愤,如今岸边全是人,自己的衣衫湿透,又没能救到人,若是这般回到岸上,别人还不知会怎么嗤笑自己。
她终于想起了名节的重要性,她的年龄可比沈秋檀大……
可若是叫她再向湖心游去,她又感觉已经力竭。
在要命和要脸之间,她无奈的选择了要命,毕竟这条命来之不易,可不能轻易折腾没了。
于是,她只好慢悠悠的回游到岸女眷的位置,徐氏忙将准备好的斗篷给她披上,看着浑身带水的女儿,她老泪纵横:“玉儿啊,以后万万不可这般莽撞了。”
刘泠玉点了点头,将身子缩进了徐氏的怀里,实在是她自觉丢人,抬不起头来。
这一遭,可真是出师不利。
其实岸上没几个人顾得上看她,因为没多久,沈秋檀又重新浮出了水面,手里还拖着一个孩子。
赵王与赵王妃大喜,是佳儿!
只是三岁的李羿已经被冲的老远,并不在湖心,而是在另一侧有些远的土坡附近。
沈秋檀将人拖上土坡,又给他按压胸口,等到李羿吐出口中的淤泥,赵王率先带着几个护卫冲了过来。因为贪快,他是骑马沿岸过来的。
沈秋檀喘着粗气:“没事了,还请王爷赏件衣裳。”
虽然她才十一岁,身上瘦骨伶仃一副竹竿样子,但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一个太监亲自上前,将一件靛蓝的斗篷给沈秋檀披上,沈秋檀裹紧了斗篷:“多谢王爷。”
“不,是本王要谢你救了我儿。”赵王下了马,亲自将自己的儿子抱起,感受到儿子的呼吸,终于放下心来。转而问沈秋檀:“你会凫水,还凫得不错?”
沈秋檀点点头:“小女幼时脑子笨身体也弱,爹爹便教我凫水,说是能强身健体。”
赵王点点头,将儿子交给身边候着的太医,又问沈秋檀:“你爹是?”
沈秋檀警惕起来:“家父是已故济北州刺史沈晏沣。”就算不说赵王很快也能知道,还不如实话实说。
竟是沈晏沣的那个女儿?
赵王眼睛一眯:“你入水的时候,湖边人还不多,你是听到声音赶来的,还是?”
沈晏沣究竟效忠于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是沈晏沣背后的人策划了这一切,同时除去两位皇孙,也断了自己的去路?
沈秋檀脑袋一歪,似乎是极其诧异赵王会如此问,心里却将赵王骂了个底朝天,若不是看在孩子无辜,她才懒得救,救了不但不知感谢,还起了疑心,她疑惑道:“王爷不问,小女倒是忘了。”
赵王做出恭听状。
“我之前和姐姐在一起,闻到刘家姑娘身上佩戴了味道极佳的香囊,便想与刘姑娘结交一二。”她露出赧色:“家母乃广陵陈氏女,小女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稀奇的香料无法抵挡,见刘家姑娘进了海桐丛,便也跟着来了。可是不知为何,那刘家姑娘进了海桐丛中却去了钗环与贵重首饰……”
赵王脸色骤变:“你所言可属实?”
沈秋檀忙不迭的点点头:“开始小女以为是那刘姑娘约了人私会,便要带着自家丫头离开,谁知那刘姑娘竟然跳了湖了,小女这才看到湖心处那沉了的小船……原来那刘家姑娘早早的去了钗环等累赘之物,便是等着救人啊!”
赵王眉头一跳。
“不瞒王爷,小女愚钝,当时只顾着救人,并不知船上坐的是两位贵人,直到将两人救上来见两人穿着,才暗自心惊……还好,是王爷洪福齐天,也是两位皇孙殿下吉人自有天佑。”
她说着话没有觉得半分不妥,监视自己的人当中恐怕就有赵王的人,既然赵王站得高权力大,不如再费心监视监视袁楹心,真不知道,等赵王查清楚刘泠玉是袁贲之女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能拉着仇人蹚浑水,真是美哉。
见沈秋檀一脸庆幸,赵王冷冷道:“你可敢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沈秋檀心里恼恨赵王,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发了誓,又道:“今日是小女第一次见到刘家姑娘,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再查查。”
她说得确实没有半句虚言,而且凭着自己如今的手段,想查袁楹心根本查不到什么,倒不如将这滩水搅浑,若是赵王亲自去查,不知会查出什么来。
沈秋檀隐隐觉得这个袁楹心很是厉害,她躲在海桐丛中,好似未卜先知一般笃定湖中会有人溺水,还有她又是如何从一个反贼之女变成京官之女的?
这些自己都猜不透,倒不如让赵王去烦心好了。反正这赵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时候无论是袁楹心还是刘泠玉,左右都跑不了。
赵王审视的看着沈秋檀,见沈秋檀细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澄净如宝石,默默的点了点头:“此事莫要再同旁人提起。”
沈秋檀乖觉的点点头,这时候,卢氏并高氏已经到了。
卢氏去看自己的儿子,高氏却直接握住了沈秋檀的手,眼泪婆娑的看着沈秋檀,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赵王与卢氏吩咐了两声,一会儿便带着侍卫们离开了,沈秋檀被高妧亲自扶起,连在一旁的高婍都一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