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两个眼眶湿润,却有一股温情脉脉萦绕。
门房的张婆子忽而来报:“老夫人,姑娘,小世子来了。”
自从上次赵王府的寿宴过后,高妧时常会给沈秋檀送些衣裳料子、进贡瓜果来,李翀在去年被册封为王府世子,这个小世子说的便是他了。
不过因为他时常来往,庄子上的陈家仆除了最开始几次的提心吊胆之外,到如今早都习以为常了。
“怕是知道我要回沈府,特意要与我一道的。”
这庄子后头有一个云麓观,因为地处偏避,香火自然赶不上白云寺和广济寺,可前几日李翀路过庄子还送了几件秋冬毛料时,说是要去云麓观祈福。
陈老夫人点点头:“自去忙吧,东西我来替你收拾。”
除了沈秋檀,李翀对别人都懒得应付,他身份尊贵,陈老夫人也担心招待不周,几次之后,便只有沈秋檀去接待,如此倒是两厢便宜。
李翀长了年岁,脾气也愈发古怪,每次来找沈秋檀不是讨论数学题便是吃食,如今见到换了鲜艳衣裳的沈秋檀还是头一次,他挑了挑眉,而后又若无其事的道:“今天回去?”
沈秋檀点点头:“是啊!顺路么?你何时回去?”
“顺。我饿了,要吃番茄炒蛋!”李翀轻车熟路的去了沈秋檀的独自小院,又自顾自的坐下:“你去收拾东西吧,吃饱了我们就走。”
这个时候番茄还没有,炒菜也没有,可谁叫沈秋檀在三水县淘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种子,当杂草一般的撒在了空间里,谁知没几个月,不仅番茄有了,洋葱土豆也有了,至于炒锅,那更容易了。
而那炒菜的植物油,其实此前早有榨油法,却碍于劳力太重而无法推广,但这也难不住沈秋檀啊,谁叫她会改进,还有晓月木屋会制作呢?
这一年来她的胭脂铺子和酒坊生意愈发红火,她本想和舅舅开一家专门经营炒菜的食肆,陈老夫人知道后,却给拦下了。用她的话说,沈秋檀的这些菜完全可以作为将来的嫁妆。
于是这些提前出来的炒菜就便宜了自家人,常来的李翀自然跟着吃了不少,不过他对这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情有独钟。
沈秋檀早习惯了他的态度,笑着叫厨房的婆子去准备,心中却道李翀是个识货的,这红黄配的西红柿炒鸡蛋原先也是征服全世界的大众菜啊!
陈老夫人送沈秋檀姐弟到庄子门口,即便是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是忍不住叮嘱:“沈家人若是欺负你只管回来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为你出头!千万不要硬碰硬,万事有外祖母给你撑着。还有,你那阁楼冬日最冷,多添些炭火,屋子里再放几盆水,免得太干……”
沈秋檀点点头,陈老夫人看着外孙女毓秀可爱的模样,忽而又悄声道:“若是他们提亲事,你便装羞,千万不要松口!”
这一年里,沈家已经嫁了一女,几乎与卖女无异。如今棽棽出了孝,长得又不差,那一家子少不得打她亲事的主意。
“祖母放心,我醒的。”
“好了没!”李翀催促,沈秋檀忙抱着弟弟进了李翀的马车。
李翀臭着一张小脸,从鼻孔哼出一口气:“麻烦。”
“麻烦!”小长桢睡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刚一醒来就听李翀说麻烦,立即跟着学了起来。
他现在正是好学话的年纪。
李翀心里有气,见小长桢呆头呆脑又道:“呆瓜。”
“呆瓜!”小长桢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
“你才是呆瓜!”
“你才是呆瓜!”连语气神态都学了个十足。
“你!”
“噗嗤!”沈秋檀笑得直不起腰:“果然都还是孩子,哈哈哈!”
李翀涨红了脸,愤愤的转过头去。
“阿姐,看外外。”小长桢手里攥着沈秋檀的衣襟,哪里还有刚才傻乎乎的样子。
沈秋檀掀开车帘,指着两旁道:“懋懋看,你看那潇潇伫立的便是前些日子与你说的榆树,那树皮可磨粉食用,榆木可打家具,在春天里结的果子叫‘榆钱儿’,可以入药还可以吃!”
“吃,姐姐做!”小长桢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秋檀亲亲他的小脑袋:“等明年开春了,姐姐就给你做。”
李翀冷哼一声:“榆木脑袋,愚不可及。就知道吃!”
小长桢掉转方向:“榆木脑袋!就知道吃!”
李翀噎了一下,看着小长桢天真的神态,再看沈秋檀一副瞧好戏的样子,忍着一路没有再开口。
不过他还是先送沈秋檀回了沈府,美其名曰顺路,又道:“十五申时末,我来接你去看灯,你别带他!”
“我如今年纪大了,不好再外出了,多谢小世子厚爱。”奈何沈秋檀根本不想出门。
“去年你说在孝中,不便外出,今年可算是出了孝,又说大了!”李翀这回是真生气了:“哼!今年可是有祥顺班的舞龙表演,大宁数得着的杂耍班子都会来,你可别后悔!”
“我……”沈秋檀还欲再说,可李翀已经放下车帘吩咐车夫掉头走了。
沈秋檀眉头一皱,这熊孩子!
这些年她与唐魏二位夫人的生意没断,往来愈发频繁;高妧也时常给自己送些东西,有她们给自己撑腰,再加上舅舅和外祖母的财力,她才能专心学习和制香,和弟弟安宁的成长。
高妧对自己是没得说,这些年光时兴的衣裳料子就没少送,唉,罢了罢了,要不还是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