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来了!快请快请!”杨巡连同其他三人一起迎了上去。
“还以为陆大人刚下扬州,会先歇息几日才出门,大人一来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上座。”张邈也跟着道。
陆铮今年二十有六,剑眉星目之下是高挺的鼻梁,面容白净,身形清瘦,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行伍之人的威慑力,但却透漏出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意。
他点点头,不客气的坐到了上首的位置,这才慢慢道:“明明是回到故里,何来初来乍到一说?”他对着张邈勾了勾薄唇:“好似张大人才是外来户吧?”
陆铮出身吴郡陆氏,说起来这淮南倒真是他的祖籍故里。
张邈被他一扫,只觉一股寒意笼罩,连忙点头:“陆大人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陆铮满意的转过头来,闭口不言。
他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轻易开口。
“来人,奉茶!”杨巡早知陆铮不好对付,没想到上来就这么不客气,他只好打圆场缓和气氛。
闻言,便有四名青衣小婢规规矩矩的来为陆铮倒茶。
那茶汤色碧清中透着点微黄,香气浓郁,陆铮却只闻了闻便放下了:“是云山蒙顶,这等好茶配我,可惜了……”
“宝刀配英雄,好茶敬才俊。陆大人年少英才,功绩卓著,该是这区区蒙顶茶配不上大人才是。”一直未曾开口的淮南楚州刺史姜孝钦连忙拍马屁。
陆铮看他一眼,慢悠悠甚至带着些懒洋洋的语气:“可惜陆某是个念旧的人,我不爱这新茶,偏爱那沫饽均匀的老茶。”
自前朝至今,时人多喜煎茶,便是那种将茶饼碾碎,再用“如涌泉连珠”的二沸水冲制的茶汤,此为旧茶;而文惠皇后却更为偏爱这种用炒青、晒青等制成的汤色清亮的茶水,是为新茶。
“念旧好啊,念旧好!”陆大人都发话了,他们总不能当哑巴了,张邈连忙附和道。
于是,又有四名青衣小婢取了风炉、木炭、山泉水、竹篾、青盐、茶饼等物,就在窗下开始烧水煎茶。
陆铮漫不经心的看着,直到看得那烧水的小婢面红耳赤,直到一壶水烧好,眼看茶就要煎好的时候,陆铮忽然道:“不用麻烦了,我看这蒙顶茶也不错。”说完顺手拿起手边的蒙顶茶,饮了起来。
杨巡、张邈、烧水小婢等:……
“哈哈哈!适才和诸位大人开个玩笑,时辰不早,咱们还是说正事。”
杨巡心中一凛,看他谈笑风生,行动间毫无滞涩,全然不似受伤模样,看来此前掌握的信息并不准确,这更加坚定了他送“自己人”到陆铮身边的决心。
今日这茶会,本就是为试探陆铮究竟有没有重伤所设,如今结果有了,该加把劲儿将“正事”办了。
“陆大人能来,给我等一个拜见的机会,便是我等的头等重事了。”杨巡起身对着陆铮一礼,其他三人也连忙站起来表忠心。
陆铮摆摆手,指着他们身后的几个小童:“他们……是做什么的?弹唱?还是……”
众人看向杨巡,杨巡朗然笑道:“陆大人好眼力,这几个小童才调教了没几日,这弹曲儿恐怕还差些火候,但这唱曲儿嘛,最是擅长不过。”
“哦?”陆铮剑眉一扬,一双本如寒潭一般的眼睛,忽而起了波澜:“是么?”
“正是。”杨巡恭敬回道,又转身对着沈秋檀几个:“你们将新学的小曲儿,唱上一唱,唱好了,重重有赏。”
这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七岁,之前见过最厉害的恐怕就是张文张武兄弟并那两个调教他们的嬷嬷,如今见了有官威的杨巡、张邈几个本就有些害怕,何况又见了冰块寒刃一般的陆铮,还要当着陆铮的面唱曲儿?
“呜呜……怕,怕……姐姐,我好怕……”小鱼儿将头缩进沈秋檀身后,其他小童也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陆铮变了脸。
杨巡怒道:“赵文呢!怎么选的人?”
不一会儿赵文就进来了,一听陆大人对这八个不满意,忙道:“大人们稍事片刻,待小人再带些伶俐的来。”
“怎么,这样的小童,你们竟还有许多?”陆铮起身。
杨巡连同赵文,心中皆是一惊,都知道刚才说错话了。
“关门。”
话音一落,一群负甲带刀的护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瞬间便将雅室维得水泄不通,别说关门了,连窗户都关上了。
好好的雅室成了密室。
领头的一个黑脸护卫对着陆铮一拱手,又略一颔首,陆铮点点头。
“陆大人这是何意?”姜孝钦质问道。
“何意?瞎么?难道看不出来?”
“你……我等好歹是执掌一方的朝廷命官,便是你一来便成了我们的上官,也不能轻易给我们定罪!”张邈害怕极了,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场面的人。
谁知陆铮却懒洋洋的拿起窗边的一壶山泉水,直接舀了一瓢便喝了起来:“呵,外强中干。本……本官最烦浪费口舌,绿豆,剩下的你来。”
一个灰袍文士从原来陆铮的座位后走向人前。
众人心中惊骇,这人方才竟一直在这雅室之中?为何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绿豆面无表情,就像是阎王殿前的判官:“从现在起,诸位大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记录成供,还请大人们说话都斟酌着些。”
“你是何人,敢与我等朝廷命官放肆!”姜孝钦要咆哮了。
绿豆不理他,反而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