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
混战后,糊里糊涂昏睡过去的秦朗被什么一爪子拍醒。
他睁大眼睛,只见不知不觉间所有的黑衣人都倒下了,他急忙去找沈秋檀,心里一慌,所有人都在,唯独沈姑娘不在。
“姑娘?”他心里已经害怕起来,怎么又把姑娘弄丢了?只是刚醒来反应还有些迟钝。
没有人回应,但他正前方不远处,不知谁的脚底下有一块随风招摇的帕子,十分显眼。
秦朗将帕子抽出来,上面炭笔的笔迹有些歪歪扭扭:“有要事,离开数月,审人,照顾好懋懋与老夫人。”
没有落款,却有一只玉镯,正是前一年李琋给沈秋檀的生辰贺礼。
炭笔是沈姑娘常用的,这镯子也做不了假,但沈姑娘的字可真是不敢恭维。审人,自然是眼前这些黑衣人,但她说的要事,又是什么要事?
风吹过来,秦朗清醒了许多,他将帕子和玉镯收进怀里,默默的开始绑人。
胖团熊猫仔见秦朗动了起来,而后又拍醒了另外两名暗卫和山奈白芷,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
西川康平与京中霍府往来,向来是靠人来传递消息。
如今领这个差使的人名叫邓亮。
这一日,邓亮从霍家告辞,出城去往西川,一路轻车从简,只带了十来名悍勇的兵壮。
刚出了相对平坦的怀远道,行路开始曲折起来,可一行人速度并不慢。
除了邓亮,其余十来名兵壮马背上都背着辎重,待到了修整之时,其余一个道:“也不知是这回背的东西有些重,还是我的马不行了,总感觉有些跑不动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点了篝火,取出干粮和水,又有一人忽然道:“我们的干粮和水呢?有贼!”
声音惊扰了邓亮,什么贼,竟敢偷到他的身上?
一行人升起火把抓贼,自然是一无所获,负责准备食物的小兵哭丧着脸:“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带的食物是足够的……”明明是肯定的言语,说出来却透着股心虚。
邓亮只看一眼便认为是他说谎,可荒山野岭,他们去哪里找吃的,不得已饿了一晚,第二天又快速行进了一日才到了驿站,叫了满满一桌子菜。
人都饿坏了,个个眼睛绿汪汪的等着上菜,谁知等的五脏庙响,大唱空城计许久还没有饭菜上来,邓亮便使人去催,不一会儿,那小兵回来:“大人,灶房里说遭了贼,刚装盘的菜,还没来得及端上来,就不见了,好像有看不见的人守在灶台上,熟一盘空一盘。”
众人大惊,邓亮亲自跑到灶房旁,果然两个婆子害怕的躲了起来。
可他来回行走许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等事,心里十分不屑:“哼,装神弄鬼,锅里明明有肉!”
两个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伸出一只手指着陶罐,邓亮仔细一看,咕嘟嘟冒热气的陶罐里,原本的一整只鸡,忽然少了一条鸡腿……
见鬼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邓亮只觉一股凉气儿从脚底窜上来,窜的他头皮发麻,见灶台不远处有两袋子米,他快步上前扛在了肩上,又吩咐随从将水囊装满水,竟然是连歇都顾不上,就匆匆跑路了。
他想着,能在鬼怪手底下抢两袋子粮食,还是挺有胆量的。
一行人换了快马,再度启程,到了夜里,他们生火煮饭。
这一回,没有再出现食物、水全都见底的情况。
邓亮终于放心下来,那鬼没跟着他们。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他们再煮饭的时候,发现吃的又有一半不见了……
完蛋了,真的被饿死鬼缠上了。
如此这般,当邓亮快马加鞭、心急火燎的赶到了西川的时候,整个人都瘦的脱形了,进了康府交代了差使,他便走上了求神拜佛的漫漫长路。
…………
而西川益州城内,最有权最有势的康大人家中,正在设宴款待贵客。
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美人引人醉。
康平脸上带着三分醉意,兴致正高:“多谢齐王殿下救我孩儿性命,如今殿下伤势痊愈,是我西川,乃至整个剑南道的福气!来,下官敬殿下一杯!”
李琋苍白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驼红,向来因为病弱掩藏的极好的容貌,到了此刻竟完全显露出来。
连康平都赞一句,龙章凤姿、姿容不凡。
自己怎么早没发现?
李琋抿了口酒,揉揉额头:“有些醉了。”
“哈哈哈!”康平笑的豪迈,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那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但女儿却颇有几个拿的出手的。”
康平半生,大权在握,山高皇帝远,比起那些还要小心御史的弹劾公侯尊亲,他过的都更肆意,所以在女色上向来不亏待自己。
他的姬妾成群,女儿也成群。
他拍拍手,叫人停了歌舞,不一会儿一个盛装打扮的妙龄女郎款款行至人前,对着李琋盈盈下拜,对着康平口称“父亲”。
李琋眉头一挑,似是来了兴趣。
但在他身侧的律斗看的清楚,殿下挑眉是掩饰他吸鼻子的动作,他干嘛要吸鼻子,难道是染了风寒,流鼻涕了?
李琋的呼吸有些急促,为何会闻到熟悉的香气?
难不成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他盯着刚进来的这个女子,莫非秋檀变成了她的样子?
“这是小女,名曰妙香,年方二八,西川苦寒,殿下又只身一人,若是殿下不弃……”
李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