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对峙的不远处,窸窸窣窣钻出一个脑袋来。
她头上顶着伪装的竹子枝叶,一双眼睛透着精光,待看清了沈秋檀之后忽然一敛,拍拍她身边的人,皱眉道:“那个穿粉衣的……怎么有些熟悉?”
…………
不远处,沈秋檀终于到了李琋的近前。
“李琋!你没事吧?快醒醒!”沈秋檀趴在李琋跟前,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啊。
“姑娘,快带殿下先离开!”秦风见沈秋檀突围过去,心头一喜,连忙催促道。
没有人怀疑秦风的判断,连律斗都附和了一句。
于是,沈秋檀不由分说将李琋扛在肩上,在迈了一步之后忽然心有所感:这便是他说过的毒发的模样吧?就像当初在云麓观后山,自己背着他一样。
毒一旦发作,便五感尽失,万事不知。
“来人,保护殿下!”律斗躲在一匹壮马后面,见远处他们留的人马终于到了,心里一松。
见沈秋檀背着李琋过来,他忙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其实他们的距离并不多远,沈秋檀力气大步子也大,可就在还差两步就冲到律斗身边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小心!”
沈秋檀当机立断将李琋背上移到了身前,还来不及往前多走一步,身子就噗通向前倒去,一只箭羽插在她的背上。
而李琋让被她紧紧的护着身前。
日光下,金色箭羽泛着森森冷光,箭矢比之寻常更加华丽也更加锋利。
律斗心中震动,这时候想的竟是以后殿下和沈姑娘成亲后,如果殿下还是乱养宠物,他一定站在沈姑娘这边,要是殿下要纳小,他一定也站在沈姑娘这边。
他们未来的王妃娘娘,太不容易了!
将心理乱七八糟的怪异念头压下,他上前迎着沈秋檀,同时他们之前部署的人马厮杀着冲了过来。
沈秋檀唇色乌青,将李琋交给律斗,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没低过猛烈的毒性,很快晕了过去。
“姑娘!沈姑娘?”
不远处,原来藏匿的两人再次冒出头来,那头上顶着伪装的竹子枝叶少女气愤:“莫非是我瞧错了?五年不见,沈妹妹怎么变成个蠢蛋?”
她旁边的男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声音沉稳厚重:“你认得她?”
“当然!”少女气歪了鼻子:“一个男人,叫一个女人护着……不行,那箭头有毒,我得救她!”
“慢……”男人话没说完,就见身边的人已经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看着她的背影,男人将脖子上准备好的蒙面巾往上一拉,眼中泄出些无奈,还说别人是蠢蛋,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不过总归没蠢到家,还知道现身要带个易容面具。
他足尖轻点,几步追上少女:“我去,你留下。”
少女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如同雄鹰展翅一般飞跃几步,就冲进了混乱之中:“原……”
她将话吞了回去,又悄悄的隐藏了起来。
…………
离开的裴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将刚刚书写的信函吹干,却终究打不定主意。
齐王的异样,自己该如何回禀?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弃笔从戎,这是大伯父的安排,从小到大似乎大伯父的安排都是对的。
账内安静,外头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他回忆起那一年,母亲匆匆将他从学里喊回去处理妹妹的事情。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觉得世间总有公道可寻,一夜未眠,以为自己已经想好了最妥当的处理方式,结果就被王家摆了一道。
从那以后,他便发现他这么多年勤恳读书,一直努力成为父亲、伯父希望的样子,竟然像是一场笑话。
父亲觉得他太端正,伯父说他不通事故。
什么是通透知事故?他嘴角浮现冷笑。
他知道伯父将他安排到西川,究竟是为了什么,无论齐王还是康平,都是他要监视的对象。
可伯父将一家老小都拉上赵王的船,就是对的么?
就凭赵王引诱妹妹做下那等丑事,裴家就该与赵王划清界限,而非眼看着赵王被幽闭,裴家为了所谓的忠诚、不二主,而越陷越深。
区区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主?
裴秀冷笑一声,将手里已经干透的信纸揉成团,想了想,又放在了烛火上,点燃。
纸化成了灰,裴秀眼前却浮现出那林间女子回眸间的惊鸿一瞥。
他烦闷的握紧了拳头。
…………
密林之中,一阵劲风吹来,林中竹叶万千,却有十数枚脱离枝干,化作刀锋利刃,携带万千气势向着沈秋檀身边的几个伏击的素衣攻去。
见有高手现身,原来伏击的一方迅速展开反击。
然而,带着斗笠的男人闲庭信步般避开了交战的双方,直接冲到律斗跟前,轻轻一点,律斗便失去了只觉,而后他将沈秋檀扛在肩上,预备返程。
整个过程中,别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大胆狂徒,快快放了我们姑娘!”
“嗤!”
黑巾遮住了他的面容,加上斗笠,秦风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发丝与眉毛,可就凭这一声轻嗤,秦风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嘲讽。
康平何时找来了这么厉害的外援?
可不对啊,为何他不抓殿下,抓沈姑娘!还有,他刚才以竹叶为刃,攻击的也是康平的人。
秦风无暇思考太多,使出生平所学要拦住这人,谁知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