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白云寺还是那个白云寺,但山脚下多出来两排木头和茅草搭建的窝棚。
此时天已经大亮,可以清楚的看到窝棚里横七竖八、衣衫褴褛的人。
沈秋檀皱眉:“水灾涌进来的灾民?”
邹微撇撇嘴:“嗯,许是吧。”
窝棚的最侧边有两口大锅,看来不仅提供住宿,还供给饮食,沈秋檀问道:“是官府所为么?”印象里官府设的粥棚都在城门之下,白云寺这里的又是哪个?
望山和木香都跟着沈长桢,在沈秋檀出嫁前,望山将朱四五推荐给了沈秋檀,如今他已经是负责沈秋檀安全的护卫总领,听沈秋檀问,他连忙指了个人:“去问问。”
白云寺山前石阶蜿蜒,沈秋檀留下马车和几个看车的人,与邹微一起上了山。
“一会儿打算怎么介绍我?”邹微比沈秋檀矮一些,就比沈秋檀快走一个台阶。
“实话实说。蕴飞姐姐也不是外人。”这一回是王蕴飞约了沈秋檀出来。
邹微想了想:“就说我是你的婢女吧,连介绍都省了,实话实说的话,我的身份……”
百年老号宝泰银楼在京城乃至大宁都有分号,对内自有一套管理模式,对外的东家也姓邹,邹老是邹家那一辈子弟中最小的,一生无妻无子。按理,以宝泰银楼的声誉和名声,邹家子弟即便是商户却也有一定地位,但邹微……虽然姓邹,却是邹老在路边拾到的。
邹老都不愿意说他与宝泰银楼的关系,他收养的邹微便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秋檀点点头:“也好。”
一行人进了白云寺,之前去打听窝棚的护卫和回来了:“回禀王妃,那窝棚是……”
“是我们府上神通广大美名远播的刘孺人着人搭建的。”护卫还没说完话,沈秋檀回头,就见王蕴飞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上最后三五个石阶。
“蕴飞姐姐。”沈秋檀略等一等,与她一起添了香油钱,而后才开始时间叙话。
门一关,王蕴飞神态一松:“秋檀,我不想等了。”
“姐姐想如何做?”沈秋檀心里一凛。
“袁楹心假冒刘泠玉早有准备,早把所有线索都掐断了,我让人去济北州济阳城寻访过记得袁楹心模样的人,但……”王蕴飞叹气,显然效果不佳:“如今,她继续行这沽名钓誉之事,说是替王爷收服民心,她怎么不想想,自古以来得民心者都是些什么人。王爷还只是个王爷,收买民心做什么?也亏得父皇是个……咳咳,若不然……就这样,御史的折子也够王爷吃一壶了。”
确实。
沈秋檀点头。虽然搭棚施粥是好事,在官府已经设粥棚的基础上,袁楹心撺掇鲁王搞上这么一出,还真有几分与皇帝打擂台之嫌。
他还不是太子呢,就算是太子这么做也不智。
“因为这次地动和洪水涌进来的难民远不如前两年旱灾的多,洪水也早都过去了,已经有不少难民拿了安家费返乡了,这个袁楹心还真是……”王蕴飞恨道,连带着整个鲁王府都被她拉下了水。
主张拨款给灾民安家费返乡的王蕴飞的父亲王融和中书令高赟,京畿重地天下脚下,执行起来并没有那些所谓的盘剥,即便有,也不影响大局。
可袁楹心的做法就像是在抢灾民一样,巴不得灾民多一些,好圆满传颂她的名声。
“姐姐想怎么办?”
“直接杀了。我王家还有几个能用的人。”
王蕴飞的双眼坚定明亮,就像当初在这间屋子里说要给她未出世的孩子报仇时的眼神一样。
“我原来也想直接杀了她了事,管她怎么死的,不过……我改主意了。”
见王蕴飞的视线转过来,沈秋檀笑了笑:“我喜欢先揭穿她的真面目,而后再痛打落水狗。”
王蕴飞眼中迸射出光彩:“秋檀,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你想怎么做?”
…………
弹劾鲁王沽名钓誉的折子确实有,但弹劾齐王的也不少。
因为就在昨日里,靖平侯府终于发丧,而齐王妃沈氏不但自己没有表示,连沈长桢这个亲孙子都没去,齐王妃胆小软弱,是谁不让姐弟两个回去的,还用问么?
皇帝被一堆一堆的折子看着心烦,翻一个是弹劾七儿子的,翻一个是弹劾六儿子的,再翻,还是弹劾六儿子的。
“啪”的一声,一堆折子散落在地上。
群臣抬头,皇帝陛下终于要发威了么?
皇帝看着被打散的折子,朕不是故意的,只是不一小心弄翻了折子,可看着诧异期待震惊的群臣,他当然不能只说,于是他摸摸鼻子,看着还留在手里的折子:“齐王,你可知罪?”
一直处于打酱油的齐王似乎诧异极了,可还是越众而出:“儿臣不知。”
皇帝本就是下不来台的有意为之,若是李琋是个懂情知娶的应该乖乖认错才是,想必皇帝也不会真心处罚他。可李琋偏偏硬邦邦的。
“不知?”皇帝这回真来了气:“方才诸位御史的话你没听到?”
“听到了。”
“然后呢?”皇帝循循善诱,赶紧认错,大家面上都好过。
李琋有些茫然:“可这与儿臣何干?”
周围倒吸一口冷气,这齐王还真是敢啊,太嚣张了!都这么多人弹劾他了,还问与他何干?
他们与皇帝相处的念头恐怕比李琋这个亲儿子还要多些,知道对待皇帝要顺毛捋,千万不要故意挑衅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