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郭敬仪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就将已经就寝的萧旸叫醒。
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萧旸睡得并不算安稳,所以并没有耽搁多久两人就见面了。
“属下拜见世子!”郭敬仪显得十分激动。
萧旸点点头,而后身子前倾,指了指被郭敬仪夹在腋下的一团:“那是什么?”
这一问,郭敬仪更激动了:“世子!这或许是齐王的掌珠,齐王府的大郡主!”
说完,将腋下的一团放在地上,然后打开蒙着的黑布,里头露出一个衣衫脏乱,肌肤却娇嫩的女童。
“齐王府的大郡主?”萧旸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冷静问道:“据我所知,齐王府的两个孩子不过三岁半,但这孩子的个头儿瞧着都有五岁,起码四岁了。不会弄错了吧?”
“这……”郭敬仪这是第一次见萧旸,言语间还有些顾忌,他略停顿整理一番思绪才道:“世子有所不知,下官之所以匆忙赶到,一方面是想给齐王些压力,还有另外一方面是大长公主收到可靠消息,我们的人已经成功安插进去了,其中得来的消息就有一条,便是齐王的两个孩子食量不小,身高比一般孩子要高上不少。”
还真是?
萧旸起身:“你是怎么抓到的?”
郭敬仪立即道:“说来也巧了,据咱们的探子来报,似乎齐王夫妇这些年并没有住在北川府的临时齐王府,更没有住到固宁的齐王府,齐王倒是时不时的出来露面,但齐王妃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从不参加宴饮,除了刚到北川府那一两年露面过几次,后面竟一次也没有再现身,一直到今岁二月,咱们的人混在流动的难民当中这才知道,原来……”
“原来什么?”萧旸挥手,让军帐中的闲杂人等都退去。
郭敬仪这才道:“原来北川以北,别有洞天,这些年,齐王夫妇在大宁之外招兵买马,打造兵器,屯粮固守!”
萧旸一凛:“竟有此事?我母亲可知?”
“怎么?大长公主没与您细说么?二月里的消息,自然早都知道了。”
萧旸没有回答,他这才知道他娘为何放着凉州不让他守,而让他亲自来战齐王,什么刺探敌情,根本都是假的,母亲啊,您又一次的骗了我。
不过,同样的,李琋比他想象的更值得忌惮。
“你之前是不是的消失一段,就是与探子之间传递消息了?”
“正是,世子果然明察秋毫。”郭敬仪拍着马屁,又道:“说来也巧,下官听闻那堡垒固若金汤,齐王妃将两个孩子看得眼不敢错,咱们的人几次想下手都没有机会,可没想到咱们自己都放弃的时候,咱们潜伏在北川府的人竟然发现了一个像描述中的大郡主的孩子。”
“所以,你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李琋的女儿?”萧旸问道。
郭敬仪有些犹豫,可还是道:“看穿戴、容貌,应该是错不了的,只是下官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三岁的孩子会自己出现在北川府。”不过,为将者当断则断,就算抓错了也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萧旸上前一瞧,小丫头的衣裳脏兮兮的,但再仔细看就会发现衣裳的用料不凡,外衫用的是轻薄纤细的上等縠纱,贡品,她妹妹萧昭惯爱穿縠纱做的衣裳,因为整个京城能穿得起穿的上縠纱的女眷并不多,隐隐是极有身份的象征。
像是地处偏僻的北川府,还真没有几个能穿得到縠纱的。
“娘,娘……呜呜……”
细碎的哭声打断了萧旸的深思,小姑娘醒了。
正拿不准究竟是不是正主的郭敬仪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啊?”
“呜呜……我好饿,好饿,难受……”娘不给吃饱,她要找吃的!
“来人。”萧旸一吩咐,门口进来两个人:“准备些孩子能吃的东西来,再打盆水给她洗洗脸。”
“是!”
“爹爹!”小丫头叫了一声,萧旸转过头来,结果小丫头哭了:“呜呜,不是爹爹!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萧旸与郭敬仪面面相觑,萧旸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叫我做爹爹?”
小丫头吸吸鼻子:“不给吃饱不说话。”
泪水氤氲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嘴巴一嘟带着些娇憨,擦眼泪的时候又露出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钏,萧旸一把将手钏拿过来,看到其中一颗珠子上的“翎”字,心里已经肯定了几分。
不一会儿,吃的就端了上来,又不过片刻就全被消灭干净。
一个做饭的婆子给小丫头擦了擦脸,露出一张莹润白嫩的小脸来,萧旸凑过去看了半晌,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结果小丫头摇摇头。
萧旸皱眉:“为何?之前不是说吃饱就说?”
“对,因为没吃饱,塞牙缝都不够。”吃了点东西小丫头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怜了,理直气壮的道:“看你穿的和我爹爹一样好,长得也一样高,没想到这么小气。”
萧旸一噎。
小丫头又道:“我娘会种田,种好多好多的粮食,你先给我吃一碗饭,我娘……”她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头,又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头,很是不太舍得的道:“我娘还给你三碗饭。弟弟说了,三比一大,你不吃亏的。”
旁边的郭敬仪眼睛冒光,这样伶俐的小姑娘,除了齐王府的大郡主还能有谁?
而萧旸却有些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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