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发现,六岁半多的小世子有一双和齐王一模一样的眼睛,是狭长上扬的丹凤眼,等这双眼严肃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忽略眼睛主人的年纪。
李翧对着李琋一礼,而后脊背挺直,愈发的叫人不敢小觑。
在场之人都是效忠于齐王的,即便原先他们各自还有利益争斗,都想在李琋跟前更得重用一些,但此刻却都深深的感到庆幸,这般姿态,又是这般稚龄,即便此刻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就凭这份仪态与胆识,假以时日定然不同凡响。
且,虎父无犬子,齐王能将儿子教导出这般气度,他自己又怎么会平凡?
所以,即便时局正乱,未来尚不可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他们跟对了人。
李翧站定,声音尚带着孩童的清脆:“一则,我父王自来以匡扶我李氏基业、扶济苍生为己任,更兼怜惜妇孺、弱小,战是为了赢,赢是为了今后少战,还天下一个太平。这些,诸位可认同?”
“认同认同!”
“认同,世子所言极是。”
面对一片附和之声,李翧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转而落入李琋眼中,李琋连忙给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听李翧继续道:“认同便好。家中长姐身份特殊,理应身先士卒,可她年纪尚幼,不能因为是我父王的女儿就不算是妇孺弱小了吧,难不成我堂堂大宁好男儿还要让一六岁稚女上战场做那开路先锋或者说是‘炮灰’?”
一声质问童声童稚,有些人却慌了手脚:“不敢不敢,世子殿下误会了!我等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世子误会了,我们只说让那老虎去,可不敢让郡主去。”
“可那老虎只听我长姐一人的,长姐不去,老虎怎肯去?”李翧反问道:“就算能去,难不成我们十万大军要躲在一头畜生后头?老虎是可以用,却不该是这么用的。”
众人鸦雀无声,之前提出这个建议的那名将军连黑红黑红的,臊得慌,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乾坤与秦风对视一眼,马乾坤眼中是毫无掩饰的赞赏,而秦风则是一副引以为傲的姿态,其实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闫法也十分满意,更不用说作为老父亲的李琋了。
这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心,他总算是能够体会了。
儿子的话还没说完:“二则,我们有兵、有粮,更有此间一流的兵器,虽说洛野地势狭长、易守难攻,但就凭我们倍于对方的人数,围也能将对方围死,何况兵法三十六计,也不该只有这一计。”
他环视众人:“翧才疏学浅,尚不能领兵定计,但诸位大人或有学识或有智谋或有经验与武力,相信总能有适合的计谋的。”
这些年相处下来,花花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家人,它最听姐姐的话是不假,可自己的话他也开始听了呢,遇到危险,花花也会救自己的。当下的情况,让花花上阵杀敌可以,但为了炫耀而炫耀绝对不行。
他看了一眼之前提议的那名年轻将领,这人是脑子不好,还是故意的?
想在爹爹面前引起关注,都不用动脑子的么?
他想得不错,之前胡说一通想要引起关注的年轻将领叫做毛佑,确实武力非凡,若不然也没有资格进李琋的军帐,只是性格急脾气直,用蛮力行,用智力就有些差强人意,因此在军中还混了个“憨将军”的诨名。方才他的提议,也真是表现欲作祟罢了。
壮壮收回视线,开口之前他有些忐忑,但说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小心的去看爹爹,就见李琋正看着他,眼中的赞赏险些要满溢出来。
李琋当然满意。尽管没有给出切实的新计划,但也算有理有据,比他料想的还要好。
“诸位可听清楚了?我儿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李琋直截了当,众将连忙称是,谁知这时进来个小兵:“王爷,方才外头来了十来个寻衅滋事的自称‘来使’,在咱们门前……撒尿,被大郡主的老虎咬死了。”
众人又是一静。
刚谁说大郡主是妇孺弱小来着?
秦风冷笑道:“想必是对方等不及了,想引我们如峡谷好来个伏击,此等伎俩,呵呵。王爷,大郡主这回算是立功了吧?”老虎可不讲什么双方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寻衅滋事也不是“来使”。
李琋没说话,心里却松一口气。女儿只要平平安安的,不出头闯祸就很好了。
…………
“还没有消息?”沈秋檀讲信投入火盆中,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收了秦朗的消息,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将连景行的素描画像分送到了各处联络点。早几年大宁还没有这么乱的时候,陈韵堂已经开便了各地,如今受到战火波及,店面许多不保,但联系的渠道还在。
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能排上用场。
“娘娘勿急,咱们固宁地处偏远,来回送信哪能容易?这些都是近处的回信,其他的都还没有消息回来呢。”
“嗯。”沈秋檀点头,又问:“前方战事如何?”
山奈道:“尚无消息,不过咱们兵强马壮,想必很快便可渡过洛野。”
…………
洛野。
李琋发现他放松的太早了,因为女儿竟然又失踪了。
还以为她这些年有了长进,没想到还是鲁莽冲动。
这一回李琋倒没有那么着急,因为已经发现了老虎的脚印,想必又是什么将女儿吸引过去,他吩咐秦风带人去找,又看了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