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时节,草长莺飞,春风拂面,辞了两位道友,薛云卉带着阿荞往福清观来了。
阿荞手上捏着薛云卉用狗尾巴草给她编的小兔子,仰了小脑袋问道:“姑姑,圆蓉姑姑今日做山药糕了吗?”
圆蓉是薛云卉的师姐梁星的道号。
薛云卉和梁星同拜在紫英道长白苓门下,不过梁星自小就在观里长大,并不似薛云卉般俗务缠身,只做平常修行。
如今白苓出门云游去了,这师姐妹二人自然相互照应的。
薛云卉听了阿荞的话,松了牵着她的手,半闭了眼睛,掐指算了算,歪了歪脑袋,说道:“做是做了,不过……”
“不过什么?”阿荞连忙问。
“不过……那山药糕今日只有小狗才能吃,阿荞……吃不吃?”
阿荞先是一愣,旋即一双水眸闪着光亮,眨着眼睛:“汪,汪,阿荞要吃山药糕!姑姑可不许吃哦!”
薛云卉哈哈大笑,点着她的小脑袋说她学坏了,笑闹之间,姑侄二人已知惠山脚下了。
福清观正是在惠山顶上,当年若不是薛云卉觉得在道观住着就能守着梧桐山庄,定然不会一口应下山上修行之事的。
薛云卉远远的瞧见了梧桐山庄里,自己那株高大的树,在灵力的滋养下依旧枝繁叶茂,她不用近到跟前,就能感知一二的。她用满意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牵着阿荞,上山去了。
梁星不知她姑侄二人今日到来,颇为意外,一边招呼了薛云卉进屋坐了,一边伸手去抱阿荞。
“哎呦,阿荞沉手了不少呀,你姑姑净给你吃好的么?”
梁星不如薛云卉这般身形高挑,看着小巧的骨架,是南方人的样子。
她是师父白苓云游的时候在淮河附近收来的。那年闹饥荒,家家卖儿卖女的。梁星那会儿才三岁,又瘦又弱,卖不上钱。她娘不忍心到后来没了折,与旁人换孩子,跪在地上央求白苓,一下下地叩头不停,才把梁星送走了。
后来饥荒过了,白苓也四处替梁星寻过亲人,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梁星便彻底留在福清观了。
她同薛云卉同年生人,却不知谁大谁小,只她进师门早,薛云卉自然叫她一声师姐。
“师姐有日子没见这小丫头了吧,连我抱着都沉手了。”
薛云卉并不客气,自顾自地落了坐,寻了茶水灌了一杯,听梁星笑道:“是有日子没来了,对了,我做了山药糕,你们尝尝?”
阿荞一听,连忙拍手倒好,然后还拿了眼睛朝薛云卉眨巴:“姑姑吃不吃?”
薛云卉闻言不得不摇头笑叹,小丫头越发鬼机灵了。
阿荞得了梁星的山药糕,千真万爱地捧着吃。梁星做这个很是拿手,全观上下无有不夸的。
薛云卉不是为着这个来的,拉了梁星近前说话:“师姐近日可有听说武百户家中来观里寻人作法了么?”
梁星颇为惊讶:“这你也知道?师妹今日来,是为这事儿?”
薛云卉点头道是,“不知他家请了谁去?不会是二师兄吧?”
薛云卉说完皱了眉。
武家的事,还找到了她的地牌上来,她自然要插上一脚的,不然都对不起这般巧合。她是想借了师兄妹的力,做些自己打算的,可这事若是落在这位二师兄头上,却是不利了。
她口中这二师兄,是如今福清观的临时观主,这倒不打紧,打紧的是,薛云卉和他有些龃龉,若是武家请了他去,薛云卉估计不好借力了。
好在梁星摆了手:“他往京城巴结贵人去了,这事儿没落他那儿,倒是落我这儿了,我总也得添些进项不是?”
“呀!果真老天佑我!”薛云卉惊喜万分。
梁星甚是诧异,见她一脸喜色,拉着她的袖子,脸蛋凑过来问道:“你可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快快跟我说说呀!”
“哪有什么好事?倒是桩地地道道的麻烦事儿……”
薛云卉解释了一遍,顺便把自己如何想的说了个给她听。
“……我想着,一来,趁此机会跟侯夫人套套近乎,让她开口放了我,岂不便宜?再者,若是能把那鬼侯爷的婚期往后推一推,我这边不也能轻快不少?”
梁星点头说是,皱着眉头,拍了薛云卉的手叹气:“怎么还有那样的人?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斤斤计较,合该让他也在祖师爷面前习经背道,好生敞开胸怀才是,还将军呢……”
梁星性子柔些,又一向是个万事不放心上的做派,习足了道教的精华,这回听说薛云卉遇了恶事,叹过气又道:“定了望日进京去看宅子。早早地去了,一日便能得回,你同我一道吧。回头说话,心里也好有个回数。”
薛云卉自然道好。回头再去武家,他家夫人姑娘又不识得她,专门捡了风水不利,婚期要推的话说,不怕她们不信。
这头一回,先摸一摸武家母女的性子是要紧,再顺势把婚期推一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薛云卉得了梁星的话,心下宽慰不少,待蹭了午饭,抱着阿荞小眯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家去了。
又在桥头算了两日的命,顺便着意打探了一下瑞平侯府的事,月亮就圆了起来。
她把自己福清观规制的道袍拿了出来,前头一日就去福清观住着了。
十五一早,武家派人来接,是武夫人身边的一位邹嬷嬷领了个小丫鬟,同车夫一道来的,她打眼见着两位道长,愣了一下。
“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