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高人,既然这么厉害,那可别走,赶紧揭榜吧!想来官府衙门甚至整个保定城,都等着呢!”
瘦削老道这阴阳怪气的话一说,一下子就把偏离了话题的人们,全拉了回来。
接下来,直喇喇的目光快把薛云卉穿透了,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里带这些的崇敬和期盼,犹如六月午时的日头,照得薛云卉头晕目眩。
她微微定了定,侧过目光,见那老道斜眯着眼睛看她,脸上带着不甘又幸灾乐祸的神情,可以说扭曲到了顶点。
她呵呵笑了一声,不准备再一味装怂,朝那老道抬了下巴,道:“这位道长手里这柄葫芦尘一看就有年头了,想来道长入道门也有几十载了吧,今日可是来揭榜的?那小辈可得让贤了!”
她这么一转移,众人这脑袋,又齐刷刷地转向了瘦削老道。那老道脸色一阵发白,白了几息,有人好似认出他来了。
“那个,不是南桥的老道吗?他敢来揭榜?”
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十分不客气。方才不过是一概而论,就已经十分难听了,这下被人说到了脸上,瘦削老道这张老脸,跟被扇了一样,火辣辣得疼。
“高人这是笑话咱们了!我修了几十年的道,也没高人厉害,不过在桥上混饭吃罢了!高人还是赶紧揭榜吧!大家伙都等着呢!”
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吐出这几句话,眼睛死死盯着薛云卉。
薛云卉这火气也蹿了上去,他自己没本事不敢,就想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她回敬给瘦削老道一个冷厉的眼神。那老道似是豁出去了,不依不饶起来。
“哟,高人怎地还不揭榜?莫不是怕了二十大板吧?难不成那日在南桥上也是做把戏,骗骗过路的人?”
胖道士听了,眼睛一亮,嘴也不慢,“可不是么,高人在南桥上可威风了!还道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今日这般善事,可关乎整个保定呢!高人倒是揭榜啊!”
“就是,就是,不敢揭榜就别在保定府乱窜!该哪凉快哪凉快去吧!”年轻道士也跟着喊了起来。
三人难得一心起来,俱都斜了眼阴笑看她,好像他们南桥的道士颜面扫地,都是个拜她所赐一样。
薛云卉知道他们故意使激将法激她,她若是不敢揭,那便是骗子,当即就该灰溜溜地滚开;若是揭了,到时候事儿不成,丢了人不说,官府二十大板杀威棍可不是玩的!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众人脸上掠过,定定地落在了瘦削老道浑浊的老眼上,突然嘴角一扬,露出了几分讥笑。
老道瞳孔收缩,只见她突然抬起手,朝周围拱了拱手,脚步一抬,便顺着百姓瞬间让出来的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布告栏前,伸手就捏住了告示一角。
“诸位既然信得过贫道,这告示贫道便揭了。贫道虽不才,却愿勉力一试。若能出去污秽,还大家一清净,自然好;若不能,贫道也甘愿受罚!请诸位勿怪!”
这话说得十分谦逊,谦逊里又透着义薄云天的味道。
她话音一落,那吆喝的义士连忙接过话来,“高人说得好!哪怕高人尽力了,事还解决不了,咱们也去官府为高人请命,免了那二十板子!高人放心去吧!”
他前头说的话,薛云卉听了一阵心潮澎湃,可最后这句“放心去吧”是什么意思,怎么跟会替她照看后事一样呢?
可众人并没她这般介意,一声声呼了起来,直呼她侠肝义胆,为民着想。
而那三个道士呢,跟吃了苍蝇没两样,震惊之余,还带着几分割肉的痛感在脸上。
薛云卉瞬间释怀了,哗啦一下,一把揭下来这张告示。
……
范知府听闻有人揭榜,喜出望外,可见了这位高人竟是个弱冠上下的年轻人,心里又打鼓了。
这人能行吗?
不过,这告示贴了半日都没人敢揭榜,这人敢揭,便是个小娃娃,那也得认为是天神下凡,一泡童子尿,就把那鬼了怪了的镇住了。所以他见了薛云卉,还是十分客气的。
只他一听说,这位高人并非是本地人士,心里又不踏实起来,长长“哦”了一声道:“那可得等工期结束,才能给道长赏银哦。”
言下之意,你拿了钱一抬腿跑了,不管后边的了,可没这样的好事!
薛云卉自然明白,点头道是,“若能成事,贫道自然将后续一并处理妥当的。”
见她淡然,范知府这才有些放心,又问了些话,得知薛云卉卜了三日之后去探访书院,颇为满意,让幕僚送她出门去了。
薛云卉刚从衙门出来,街上的百姓见她出来了,全围了上去,有人发生问他,“高人,何时清理书院?!”
薛云卉答:“三日后!”
她中气十足,气出丹田,街上人人皆能听见。
一条街瞬间呼喊了起来,似一条火龙盘旋其间,气势直冲云霄。
“高人!高人!高人……”呼喊声此起彼伏,直把整个保定的人,都聚到了这一条街上。
薛云卉也被他们呼喊的心潮澎湃,哈哈大笑着,一时忘了自己起初,本是有些拿不定的了……
另一边,幕僚送完人回来,范知府便问他,“你觉得此人行吗?毛头小子一个,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幕僚也拿不定主意,“学生也着人打听了,说是在南桥上施展过本领的,外头百姓们呼声很高,想来没本事,也不敢揭榜吧。”
范知府点了点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