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时节,六出飞花随朔风而舞,在空中飘荡,煞是晶莹剔透。
一只又一只的狗儿遛进主人的内屋取暖,
天气实在太过寒冷了,进入内屋才有地龙可以观瞻。
在苜室,飘荡着苦涩的草药香味。
脸色苍白的妇许姜肿躺在兔绒席子之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没有缘分,三个月大的孩子竟然脱离了母腹。
还是一个小男孩子。
占卜官的乩笔「嘉」字,认为她能生育一个小男孩子。
如今肚里的男胎脱离母腹,使她的胸膛之内充斥着哀戚和愤恨。
跪坐在貂绒席子之上的二王子干守候在她的身边。
姜肿对着他忧愁地说道:“孩子没了,还是一个男胎。”
子干抚慰她道:“昔日,鱼妇无男,是燕妇诞育了商均。即使你只生女儿,处于中宫正妃的位置,又有什么关系?别室所诞育的男儿会过来孝顺你的。”
姜肿长吁一口气,说:“阿干,我想要的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们还年轻,能够再有一个我和你的小男孩子出世。别室所诞育的男儿有什么资格前来承欢于我的膝下?只有我所生的男儿才有资格继承世子之位!”
一听她的怨怼之词,子干反倒温声说道:“阿肿,先喝一碗四物汤。以后的时光还很漫长,我和你还有机会再要一个小男孩子。”
侍立在旁的绞国公女姜静三缄其口,像是一尊苍石雕刻而成的塑像。
子干转过头来望向她,说:“阿静,你退下吧,”
姜静乖巧地摇了摇头,说:“殿下现在身体有恙,需要我前来亲自伺候。”
子干满意地说道:“你们姊妹俩相处和睦,恰似太室山与少室山。”
姜静高兴地说道:“多谢王子大人夸奖。”
窗外的银栗降落在屋顶上,曼延到地面上,覆盖了枯草,使坤仪呈现洁白的颜色。
根据医师的诊断,妇黄嬴蕤腹内有仔了。
由于适值妇许大人腹内的孩子搅撒了,如此天大的喜事先压一段时间。
三天之后,二王子干获知了妇黄身怀有孕。
妇黄嬴蕤生来喜欢吃食甘温醇厚的羊乳,二王子干便命令小臣终日给妇黄供应羊乳。
埴室之内飘荡着养血润肺的羊乳气息。
嗅到浓郁的羊乳气息,一众侍从把腰杆挺得更直了,盼望着能够喝到一碗羊乳。
喝完一碗羊乳,跽坐在貂绒席子之上的妇黄嬴蕤怡悦地说道:“这羊乳真甜。”
子干解颐地说道:“想多喝羊乳,我可以命令小臣再拿来一碗。”
此时,一名女性小臣走上前来通报道:“妇许至。”
子干脑海当中登时充满疑惑,问:“阿肿为什么会忽然到此?”
噔噔噔——
在门外的两名女性小臣慌忙给妇许大人让开一条道路。
噔噔噔——
“阿干,原来你躲在这里。”姜肿蓦然出现室内,头顶上冒出三昧真火!
从席上站起身来,子干讪笑地说道:“阿蕤已经身怀有孕了。”
“哼!”姜肿爆发出一声冷笑,说:“是她的孩子把我的孩子克死了!”
嬴蕤茫然无措地问道:“殿下的这一番话从哪里说起?”
姜肿伸出一只修长的玉手,直指妇黄的脑袋,说:“你装什么装?怎么不是你的孩子克死我的孩子?你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就没了,怎么不是你的孩子克死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子干以伟岸的身躯隔断两名女子,面对着妇许,说:“阿肿,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