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差二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梁忠伟平复了一下因为爬了近一个钟头山路而急促跳动的心脏,然后将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扔到地上,“嗞啦”一声拉开拉链,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去了大半。
凌晨的南山公园山顶没有白天的人声喧哗,茂密的柏树林在丝丝凉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穿着短袖t恤和凉鞋,脂肪明显超标的梁忠伟不禁有了点儿临近深冬瑟瑟发抖的感觉。他四下走了走,终于找到了一块刚好被圆月照得异常亮堂的空地。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过去七分钟了,他得赶紧行动起来。
借着月光的照射,梁忠伟很轻松地便找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将事先准备好地一面20c的方形镜子支撑起来,在确保天上的圆月能完全出现在镜子的正中偏上位罝以后,他又掏出一根通体乌黑的蜡烛,按照一定距离插在镜子前面的泥土里。
“啪……”歇了两口气后,梁忠伟拿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画着繁复图案的小黄纸。借着烛火,他认真地看了看那堪比鬼画符的黄纸,不免对自己今晚的举动产生了一丝怀疑,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和可笑。
从不信鬼神的人到头来竟沦落到求神拜佛的境地,梁忠伟也着实佩服起自己的异想天开。
当然,话说回来,今天费这么大功夫,也只能故且一试,成败得失且听老天爷安排吧!
梁忠伟取出一把小刀麻利地划破左手食指。很快,一滴鲜红的血液便滴落到了黄纸上,接着,黄纸便如同海绵似的迅速将血红吸收个干净彻底,并最终呈现出一幅莫奈般的抽像画意。
梁忠伟最后又看了看时间,差一分钟十二点。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了压自己那颗又开始狂跳不止的心脏:没关系没关系,哪怕是个捉弄人的骗局,这山高夜黑的,也不怕旁人看笑话!
待再次睁开双眼,他已然有了一股毅然决然的动力,抬手将那张浸着鲜血的黄纸靠近已燃烧正酣的乌黑蜡烛。
此刻,凌晨十二点、子时、逢魔时刻,天上的圆月、乌黑的蜡烛、燃烧的黄纸以及梁忠伟那张绷得死紧的圆脸被一面20c的方形镜子拼接成了一幅异常混乱而诡异的画面。
一丝凉风吹来,再一丝凉风吹来,那张薄薄的正在燃烧的黄纸并没有被吹灭,反而迎着风势更加恣意张狂地跳动起来。
梁忠伟有些走神地想着:这张黄纸究竟能燃到什么时候呢?
“扑!”
突然,跳动地黄纸和乌黑的蜡烛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住一般,顿时偃旗息鼓,回归无名的黑暗之中。
梁忠伟本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发呆,触不及防的黑暗惊到了他,让他闭上了因死瞪太久而略显干涩的双眼。
梁忠伟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希冀于闭起双眼给自己带来所谓暂时安全的慰籍。
然而眼睛闭上了,听力却又被无限地放大了。不过一瞬,梁忠伟便听到了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在不急不缓地向自己靠近。
那是一种坚硬鞋底压在泥土石块上发出的沙沙声,嗯,或者说是碾压声。
对,那是一种并不明显的碾压声。
虽不明显,却声声进他的耳朵,让他几近窒息。
冷汗开始延着脸颊、下巴一直滴落到他正跪坐的泥土里,他想: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
然而,死亡并没降临到他的头上,只有死一般地寂静在折磨他的灵魂。
是的,如果说最开始随风沙沙作响的树枝还能让他感受到大自然于暗夜中依旧蓬勃的生命力,那么现在毫无生息的寂静则让他如置墓穴般惊恐绝望!
梁忠伟完全丧失了睁开双眼的勇气。他明明感觉到有什么已靠近了自己,甚至和自己面对面站着,可对方就是按兵不动,似乎很有耐性,就等着自己睁开双眼那一刹那伸出利爪,给出致命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梁忠伟背上沁出的冷汗似乎又被自己的体温烘干了,他正焦灼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似乎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正离他而去,他像是终于记起了自己为何会来此的目的,猛然睁开双眼向前望去。
没有剔骨淌血的修罗战地,也没有想像中的狰狞鬼怪,从梁忠伟跪坐在地向上仰望的角度来看,一片柏树环绕,月光笼罩的空地上,豁然矗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周身裹在一件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里,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他的脸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
没有太过惊恐的场面,梁忠伟便找回了一丝勇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问道:“请……请问,您……您就是伯奇大人吗?”
“嗯。”一个低沉而毫无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
梁忠伟无暇他顾,在惊喜自己真的找到了救命稻草之际,快速镇定下来组织起语言:“伯奇大人,我想中福星彩一等奖,您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福星彩?”伯奇没有起伏地反问。
“是的是的!”梁忠伟怕伯奇不太明白,赶忙解释道:“福星彩是当下参与度最高的一种风险性投资彩票。一等奖奖金足有五千万,扣除税费,拿到手上的能有四千万!”他看了看在月色下矗立不动伯奇,吞咽了一下口水,涩然道:“我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实在是大需要这笔钱了!”
伯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