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蘅芜院之后,程老夫人备膳叫程岐用了,问起林知墨的事情,程岐也只称那人是隐疾复发横死,并未说出韩岄和段贵妃的阴谋让她们担心。
许是因为出身孤儿,不喜欢麻烦别人,程岐素来都是独自扛事的性格,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了如此珍视的家人,她更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而程岐自打上吊未遂后,性子逐渐刚硬,也拿得出正当的主意,所以程老夫人在听她轻描淡写之后,也没有过多怀疑,只叫她吃完之后赶紧回去休息。
程岐应了,但出了蘅芜院后,还是去了一趟潇湘院看顾氏,可巧程衍和程岱也在那里,三兄妹互相对视,都是一脸的心照不宣。
“沙漠啊,那个林知墨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顾氏满脸担忧说道,“话说回来,咱们和林家从前还是有过些交情的。”
“母亲别担心,那林知墨素有隐疾,只是这次发作的迅猛,没有防备罢了。”程岐又把搪塞程老夫人的那套话拿了出来,“林家那边别担心,到时候让大哥和程衍去一趟慰问慰问也就是了。”
顾氏点头,冲她伸手,程岐忙握住,顺势坐在她的床边。
只是这一坐,她正好瞧见顾氏床头放着的茶杯,根据里面残留的花瓣来看,今早上顾氏还是喝了那洋金花水了,一时脸色沉肃。
程岐转头看向程岱,那少年虽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愧疚却难掩,心里的自责更是呈井喷似的,姐姐和宗玉哥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自己还是疏忽了。
程衍站在程岱的身后,冲程岐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责怪那少年。
程岱毕竟还要上学,而就算不上学,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在潇湘院守着顾氏的饮食起居也实在是不现实,包括张嫂子,如果防的太厉害,会打草惊蛇,所以冬青有很多机会下手。
而最关键也是最无奈的,便是不能让顾氏得知真相,从她的病史来看,冬青应该很早就开始给她引用会致幻的洋金花水了,所以这些年来,她体质虚弱精神魔怔,更在夜明珠之事后,受不了任何刺激,如果告诉她心腹就是刺客,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程岐的计划是,润物细无声的把冬青弄走,当然也不能放。
正想着,冬青从外面走进来,将帐床边的那个空茶杯收走。
程岐盯着她,明明是笑着,但那对桃花眼里的光却让人浑身发冷。
“冬青。”她道,“你给母亲泡的是什么水啊,闻着怪嘴馋的,给我也弄一杯呗。”
冬青果然一愣,抬头看着程岐。
那人笑眯眯的。
冬青有些局促,几秒后讪笑两番,程岐从前可从来没关心过这水的事,怎么突然问起来了,一时舔唇,道:“哎,瞧姑娘说的,这不过是润肺清喉的花水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更是苦口,姑娘不是喜欢吃甜的吗,奴给您上些点心。”
“不用,我在祖母那里用过膳了,那些点心太腻,正想解一解。”程岐再次强调道,“还是给我…不,给我们三个都泡一杯尝尝吧。”
程岱皱眉,却听旁边的程衍淡淡道:“也是,正有些口渴了,左右那泡花水对身体有利无害,想必母亲喝不下你也留了,拿出来尝尝又能如何。”
冬青羽睫轻颤,攥着那茶杯的手指轻挠了挠杯身,低低道:“…好,那奴给你们倒一杯喝就是了。”说罢,抿唇不安的转身。
就在她要出卧房门的时候,顾氏突然叫住她。
“冬青。”
顾氏嗔怒的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听这三个孩子胡闹。”回头对那三人颇有些无奈道,“那苦水有什么好喝的,要喝有茶有糖水,真是的。”
程岐笑嘻嘻的拉着她:“见母亲日日都喝,所以馋了。”
顾氏捏了下她的脸蛋儿,没再说话。
程衍斜睨着冬青,那人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出去外屋了。
与此同时,隔着那道冬青刚放下的门帘子,外屋传来张嫂子的笑声。
“哎冬青妹子,我刚做了绿豆糕,你昆州人准爱吃,尝尝。”
“绿豆糕?”
“是啊,我刚做好的,你快吃一块,看看我手艺怎么样,有没有你们家乡地道。”
程岐听见,轻眨了下眼睛,羽睫一落一起间,瞳孔泛出些满意来。
张嫂子的手脚的确麻利。
…
…
因着林知墨的事情,朱雀楼那边停了四五天,承诺彻底处理好了之后再派人挨府递消息,请诸位姑娘回去。
而在这四五天内,程岐去和程老夫人说,要长房的孩子一起吃,所以就不去蘅芜院用膳了,一日三餐都是张嫂子的小私厨,要增进一下长房众人的感情。
一家子人要增进什么感情,无非是找个借口保护顾氏的饮食罢了,偏偏程老夫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是乎,每日用膳,蘅芜院都冷清了许多。
程云杉吃了口豆腐,瞧着食案两旁少了的空位,想起陆二说,长房那边每日都欢声笑语的,有些不快道:“宗玉和沙漠他们又出什么洋相,明明是一家人,偏偏要分两处用膳,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笑话死。”
“就是。”
季氏瞥了一眼程老夫人,添油加醋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分家了呢。”
她一说完,程云夺脸上的表情光速般的憋怒起来,自己取的这个倒霉媳妇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则气死人啊,转头看她,眉头微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