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改为死攥着被单的姿势,她垂下头,紧咬着不停颤抖的嘴唇,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宣泄着她的委屈。
月盈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很懂得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沈鹿的一切痛苦,说到底,都来源于她师父带给她的,这个耻辱一般的身份。
但是养育之恩大于天,她又不能背叛她的师父。
细辛瞧着月盈红了眼圈儿,知道她想起了从前的境遇,遂拉着她出去了。
帐床上的沈鹿沉默了许久,情绪稍微缓了些,这才抬起头道:“程岚,你和程岐的情我领了,我……今天晚上就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程岚皱眉关切道,“你知不知道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伤的有多重,你的左腿骨都裂了,你往哪儿去。”
沈鹿咬牙挪了挪,逞强道:“你看,没事。”
“够了。”
程岚眼神凝重的按住她,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哪儿也不许去,你就给我在这庄子里好好养病,有我在,谁也奈何不了你,我会保护你的。”
谁知沈鹿扑哧一笑,丝毫不领情的揭穿着面前的人:“你?”伸手点着程岚的胸口,“大哥,你拿什么保护我,你是拿你的孱弱病体保护我,还是拿你那没主见的性格保护我?依我看,还是我保护你差不多。”
程岚眉头越皱越紧,声音也放大了:“沈鹿!我要娶你!”
沈鹿的笑容瞬间敛回,眼底泛红,却还是别过头去,低低道:“你疯了。”眼角再次划下泪水,“你要是真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就把我送去武山,让我去找我师父,从此以后,四海为家,咱们便相忘于江湖吧。”
“我不想和你相忘于江湖。”
程岚再次攥住她的手,神色恳切道:“我想和你相濡以沫,沈鹿,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可我是贼!”
沈鹿痛苦道。
“我不在乎。”程岚急着表态。
“可我在乎!”
沈鹿难耐的捂住脸颊,小声呜咽道:“我是贼……”她头越来越低,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我……不想做贼……我也想……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这一段话断断续续,几乎要撕碎程岚的心脏。
“阿瑶……”
“少爷少爷!”
忍冬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瞧见这一幕,有些蒙愣。
程岚也不好受,只不耐烦道:“怎么了?”
忍冬这才道:“是国公府那边,老夫人特地派了周妈妈来,要……”不安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沈鹿,“要把阿瑶姑娘接去蘅芜院。”
程岚不解,和沈鹿对视一眼,两人皆一头雾水。
…
…
蘅芜院的正厅里,程老夫人坐在正座上,静静的抿了口茶,听着旁边的红参小声说道:“老夫人,周妈妈把沈鹿带来了。”
程老夫人抬头,瞧着那人气力虚弱的走过来,放下茶盏,语气颇为庄严的淡淡道:“这怎么才半年多不见,就伤成这个样子。”
沈鹿费力的跪下,不知道程老夫人今日目的,只低低道:“沈鹿……多谢老夫人收留,您别担心,我今晚上就走,绝对不会缠着程岚不放的。”
“你倒是个明白人。”
程老夫人打量着她,沉默片刻,忽而道:“你不用走。”
沈鹿有些诧异的抬头。
程老夫人平静道:“沙漠和宗玉谨慎,刚分家自然是小心为上,但我还是不惧沈兴一个小小捕头的。”吩咐红参道,“去,把孟云给我叫回来。”
红参应声离开。
沈鹿看着那人往外走,心里没底。
周妈妈也不太清楚程老夫人的目的,面露狐疑。
而程老夫人盯着厅中跪着的沈鹿,淡漠道:“今早上,庄子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听说秋白为了你和全家人对着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俏女儿,能让秋白,转了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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