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两银子,陈家搪塞不借,姚家幸灾乐祸,一般的商户不敢得罪那两家更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些,程老夫人绝情,香坊眼看就要倒闭。
程云夺没办法,只得答应下顾杭的要求,先解燃眉之急,免得姚家做大生意,至于其他的,还是从长计议吧。
顾杭见他答应下来,又强硬的交代了些事宜,这才带着程岚和程岐向程老夫人告辞,趁着天色还早,赶去大夫人顾氏所居的潇湘院。
院里是冬青亲自出来迎的,她是顾氏的陪嫁婢子,为了主子一辈子没嫁出去,见顾杭来了,不知为何松了口气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老乡见面三人热络,顾杭也有些感慨:“我来看看姐姐。”
一说到顾氏,冬青脸上的笑又魔术般的消失了,她引着那几人进去正房的里屋,情绪惆怅:“少爷您瞧,夫人还是老样子。”
程岐跟在身后,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连着手心儿都出汗了。
顾氏,顾宁。
她在这个世界的亲生母亲。
活了整整二十四年,程岐还没尝过母爱的滋味呢。
正想着,一行人也到了里屋,这是程岐头一次来这里,推开门,撩开厚帘,扑面的中药味好像直接呼了她一巴掌,险些把她拍晕过去。
这味道,比现代世界的老舅爷的奇药房还可怕三分,可见顾氏这些年是用了多少药,才叫这味道浓郁到近乎无法呼吸。
“夫人,渡也少爷来了,还有岐姑娘和岚少爷都来看您了。”
冬青撩开帐床的幔帐,对着床上那人柔声细语的说,只是听冬青的语气,这顾氏应该不愿见人,连儿女也只是偶尔才准许探望。
顾氏躺在柔软的褥子上,鬓发一丝不乱,压锦被在腋下,脸色是多年熬病的苍白,神色浑噩,双眼无神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程岐站在一旁看着,微咽口水,茫茫然有些恍惚。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却也找不到什么母女相处的回忆,只是心里看到顾氏这般,会觉得难过而怅然,有些想哭。
“娘,我是沙漠。”
程岐有些生涩的轻唤道:“我和舅舅还有大哥来看你了。”
顾氏眼珠轻动,有颗晶莹的泪瞬间滑落,她仿佛听不到,隔了十几秒后才将将回神,嗓音喑哑道:“谁?”
程岐皱眉,这人反应也太迟缓了,若说顾氏自打程云央死后,伤心抱病多年,也不该是这般鬼样子。
像抑郁症是的。
对了。
程岐蓦然醍醐,这顾氏该不会真得了抑郁症了吧。
方才进屋前就听冬青说,顾氏现在心情低落,思维迟缓,包括记忆力在内的认知功能也逐渐下损,更是彻夜难眠,成日头晕乏力。
这都能对上,而且若是平常的伤心病,仗着程家的药坊和周老郎中的医术,这么多年早就该好了。
这应该是精神疾病,不是那一碗碗苦汤药能灌好的。
“你们来了。”
顾氏的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声音虚弱:“娘……在这儿。”
程岚忙握住顾氏的手,他虽然是长房长子,平日里一副做大哥的稳重模样,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许久未见亲娘,这会儿眼眶泛红的厉害,却强忍着咬唇噙住。
可谁知顾氏见到他那和程云央相似的眉眼,登时泪如雨下,满心满腹都是伤心情绪:“老爷……老爷如何就走了……”
程岚被她哭的不知所措,回头看了顾杭一眼。
那人拉开她,瞧见自己姐姐如此憔悴,心疼欲裂,坐在床边握住顾氏的手,低低道:“姐,我是渡也,我是小弟啊。”
顾氏缓缓抬眼,反应果然有些慢:“渡也?”
顾杭往前坐了坐,忙不迭的点头:“姐,我这次过来,是想把你和沙漠他们一起带回新远,我……”
“去哪儿?”
顾氏一听这话,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死命甩着他的手,消瘦的腕部快要挂不住那翡翠玉镯:“我不去……我得留在新远等老爷回来……我哪儿也不去……你们都走……走!”
顾杭摸不清她的状况,赶紧求助冬青,那人满脸愁容,赶紧接过顾氏的身子,摩挲她后背:“夫人放心,咱们都留在锡平,谁也不走。”
程岚也安抚道:“娘,我和沙漠还有太衡都留在这儿陪你。”看了一眼程岐,“阿岫你快说说话啊,别叫娘着急。”
程岐这才上前两步,也道:“娘,舅舅不会带我们离开的,他就是那么一说,新远的生意脱不开手,明天一早他就回去了。”
她说完,打量着顾氏的状态,心说这人被爹和外祖父的接连去世打击坏了,非是骂人,而是真的人话都快听不懂了。
只是她怎么记得,在老舅爷手里看过治疗抑郁症的药方,是《伤寒论》还是《金匮要略》来着,怎么死活想不起来了。
娘的,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一背一大串,现在要用到了,却又一个字都回忆不出来了,该死的,这什么脑子。
猪脑吗?
她怎么记得高队长最爱吃猪脑来着。
就记着这些没用的。
“渡也少爷。”冬青见顾氏身子发颤,只得怅然道,“您们先回去吧,别惊到夫人,她现在精神状态很是不好。”
顾杭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道:“好吧,好好照顾我姐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记得立刻写信去新远,千万别忘了。”转身颓色,“秋白,沙漠,别吵到你们娘休息,还是出去吧。”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