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丫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衣裳站在房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小姑娘脸上不可抑制的透着一股绝望。
审查没通过,她就不能继续读书了。
本来想着,家里困难,她去读了师范,三年后就是老师了。
有了工资,也能拉扯家里一把。
可是张大丫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只是一切悲惨根源的开始。
爹娘相继进去了,她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只知道他们犯了法。
本来应该出来的母亲,二度进去,更是让他们家的生活雪上加霜。
本来就是让村里人人躲着走了,结果母亲还要去害人,就更让全村人都躲着他们家走。
听着屋里那个男人侃侃而谈,张大丫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能继续读书,不能将来给家里赚钱,爷爷奶奶也不准备继续养着她了。
这就要给她找一个婆家。
可是好人家的男人,谁愿意娶她这样有进去爹娘的闺女。
更别提全县城如今只怕都知道,她因为有了那样的爹娘,不能继续读书了。
就更不会有人愿意娶她进门,耽误了自家孩子咋办。
屋里那个男人,是爷爷、奶奶托了人才找到的一个愿意娶她的老光棍。
已经四十多岁了。
还瞎了一只眼。
第一次看到那男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让张大丫不寒而栗。
且不说这个男人比她爹看着还要岁数大。
就听他那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
要是以后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张大丫觉得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告诉你们啊,老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里可没有那进去的人。
我要是娶了你们家丫头也行,彩礼可没有啊。
还有啊,你们这样的亲戚我们可不敢沾上,那就得断亲。
不然以后人家都说我老丈人是进去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对了你们还得出嫁妆,不然就这样的,我可是不要……”
张大丫握紧的拳头松了松。
要的这么多,爷爷、奶奶肯定不能同意的。
因为她知道,之所以要把她嫁出去,也是要一笔彩礼。
毕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就算是二丫也不读书了,家里还有大宝,爷爷、奶奶肯定不能让大宝吃苦。
生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张大丫早就已经认命了。
家里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自然都是弟弟的。
他们姐妹存在的意义就是不断努力赚钱,以后好贴补弟弟。
张大丫的人生观早就被塑造成了这样,本来她也以为自己一路好好学习,这样做就对了。
可直到报考师范,才知道原来爹娘做下的错事儿,也要一辈子影响她。
不能继续读书了,别说她,妹妹都直接辍学了。
以后读书也不能考学,不能有工作,那还供俩赔钱货读书干啥?
早在父母出事儿那会儿,要不是她们姐妹坚持,爷爷、奶奶就要让他们回家嫁人。
“哎呀,我们大丫头花一样的姑娘,嫁给你这么大岁数的,还不嫌弃你残疾,那你还想咋地?
我可告诉你,我们大丫头可是正经姑娘,这可没嫁过人呢。
这还是读过书的。
别的我能答应你,这彩礼没有可不行。
咋地都得八百块钱,我可不能再少了。”
奶奶发话了,张大丫并没有意外。
本来就是为了给她卖一个好价钱。
按理说,她这样的家庭出身,肯定要不到这个价钱的。
可是谁让那个男人这么大岁数还没娶到媳妇,是个残疾的老光棍呢。
张大丫就像是一尊雕像,杵在门口。
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已经麻木了。
这么多天相看了十几个人,这个男人还算是条件好的。
之前给她介绍的几个男人都是傻子,还有上来就打人的。
张大丫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疤痕。
那就是第一个相看的傻子给打的,拿剪刀戳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要是死了也挺好的。
只可惜,那个傻子被拦住了。
也幸好她死活不同意,拿剪刀吓唬他们,不然那个傻子愿意出八百块钱娶她,她怕是命都保不住。
不过虽然没有嫁给那傻子,对付伤了人,还是留给他们家五十块钱。
这就是她留下一个伤疤的代价。
有时候张大丫在想,要是一个伤疤就五十块钱,那她情愿让那傻子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花一样的年纪,谁没有过青春幻想呢?
张大丫本以为,她会嫁给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
纵然没有钱,他们可以一起努力,再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好。
好几次,她在梦里都看到了那样一个男人,可惜每次都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
张大丫知道,那只是她的一个梦,一个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
“读书有个屁用,娘们读书都读傻了,地都不会种,老子要她读书干啥?”
男人骂骂咧咧的。
“少跟我整那没用的,没读过书的,我还没准出俩钱。
这样读书的,长得就细皮嫩肉的,有个屁用。”
不像是在商量结婚的事儿,更像是在讨论今天的猪肉多少钱一斤?
“不是不是,我们大丫头会干农活的,种地、喂猪、喂鸡啥都能干。”
张家奶奶迫不及待的开口,就看向媒人。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