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了吧。”遥缨半睁开眼,忽然开口问道,自嘲着,“好安静啊。”
“她们走了,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骆恒紧咬住牙关,双手紧握着拳头。
遥缨疼得闷哼了声,苍白的脸上迷蒙着层淡淡的水雾,伊人随花散,犹如水中萍。
“抱我出去吧,无论如何,总需要一个了结。”骆恒紧握住拳头,抑制着浑身即将爆发而出的强烈恨意,坚强如他,此刻也落下了男儿泪。
寂静无声,却难以再上前一步,一步之后便是地狱之门,阴阳相隔。
骆恒久久站着未动,遥缨叹息了一声,轻声道:“这么多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秦若手持利剑,眉目坚毅,双眸噙着薄怒,行走在前头,警惕地望着周围。沢霜宫内遍地侍卫和女婢的尸首,惨不忍睹,人神共愤!
蔓延的血渍染浸了泥土中,纯白干净的花朵上溅满了血渍,闪着诡异又耀眼的光泽。往日风亭水榭,秀丽清新的御花园,此刻花草犹然,此情不复!
西林渐渐停住了脚步,回望着这一切,她出入宫廷时的模样,身为女史的那段日子,那个让她消磨了无数个夜晚的渊清楼,那些书册上放佛还停留着她触笔而及时的气息。这个御花园,有太多美好的回忆,那片还未开花的七彩海棠,终究是等不到了。
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恍若昨日,历历在目,心痛得似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秦若悲伤地望着她,“快走吧,这里怕是还有祁国的敌军在。北城门是港口,那里怕是敌军太多,等离了王宫,我们从东城门走,骆恒安排好了船让你们赶紧走。”
“那你呢?你和我们一起走吗?”西林茫然地望着他,有什么刺痛了她的心。
“不。”秦若不再看她,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心中已了然,他怎会走?
“我们还会回来吗?”恪沄面目红肿,嘶哑着问道。
“当然会!我们还要在这里再重逢的。”西林扯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脸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秦若让她们藏匿在隐蔽之处,独自去了马厩牵了两匹马来。西林认出了其中一匹便是白兰,那些曾在草原中策马奔驰的日子,淋漓畅快,无所顾忌!到底是为何一切竟然到了如此境地?那些宁静惬意的日子就这么一去不回,好似都未发生过。
如今在这样的国度里残忍地虐杀,苍天在上,你为何不阻止这一切?这不容于天地之事,为何可以坦然发生?
西林和恪沄同骑在白兰上,马是有灵性的动物,早已嗅到了可怕的味道变得焦躁不安怒吼不止。西林轻轻顺了顺它的脊背,白兰安静了下来,眨着黑色的眼睛瞅着她,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什么?
“你们往前跑,我垫后保护你们。”不容西林抗拒,秦若一扬鞭,白兰飞腾了起来。
马蹄铮铮,尘土飞扬,似把所有的残忍和血腥都抛在了身后。然而西林知道这一切的恐怖不会随着日后的岁月消磨殆尽,只会久久留在她心里,等着复仇的那一日,全部的还回去。
大片大片的海鸟好似迁徙似地从上方略过,撕裂般的鸣叫着,哀鸿遍野,不肯停息!
不多时便赶到了海边,停着舶很小的木船。秦若拉紧缰绳,策马上前道:“你们赶紧走吧,乘着还没有人赶上来,赶紧离开遥国。”
西林示意恪沄下了马,她驱马至秦若身侧,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我,我有些话一直没对你说。”
“嘘!”秦若伸出温热的手掌,阻止了西林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林儿,再让我好好看看你。”
轻轻覆上脸颊,细细地擦着西林脸上遗留的血渍,神色悲哀带着歉意道:“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果然是没有这个资格。”
秦若似还要说什么,被一声尖锐的马鸣声打断了,呼啸而来的利箭带着必死的煞气一击穿破了白兰的头颈!白兰仰天悲鸣一声,前脚离地,一个“噗通”倒在地上,挣扎着扭动了几下,眼神不甘地望着西林,死去了。
西林毫无预示地被远远甩在了地上,强烈的冲击力只觉自己被摔得支离破碎了。
秦若见状仰天怒吼了一声,向着恪沄大喊道:“你带着林儿赶紧走!快!”
西林勉强支起身子,浑身都疼,内里好像火烧一般,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白兰,森冷的箭头穿破颈部,宛如听到了骨头断裂之声。
心中悲愤难忍,喉咙腥甜无比,猛咳出了一口血。恪沄着实吓坏了,哭着扶起了西林。
不远处浩荡而来几十个黑衣人,各个长相狰狞诡异万分,这一诡异之感顿时想起了从锦州回来之时在林子里的那晚!这个感觉分明就是一拨人!
西林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手,踉跄着奔向秦若,这个时候她决不能放任他一个人。
数十人同时展开弓箭,气势如发,煞气汹涌,顿时呼啸之声如滔滔江海!箭矢的雨幕似瀑布般垂直而落,闪着诡异之色的银光箭头夺命般射向了他们!
秦若亮剑挥起,纵身腾飞,风驰电掣一阵挥舞,多数利箭悉数落下。西林望向了秦若,只觉身体冰凉头脑晕眩,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自己的内心,仿佛下一刻自己也就这样死去了。
一直利箭贯穿了秦若的右肩,箭头泛着幽幽的黑光交杂着血渍,直击西林的心脏。“秦若!”西林大喊了一声,不顾一切向前冲去!
“不要过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