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爱党眼睛就没从鸡腿上离开过,哪里会看到他妈的脸色呐。
“是我爸和我妈说的,他们说了,江家就我和哥哥两个男孩,将来江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那些赔钱货只会偷我们的东西,爷爷,我说了,你快把鸡腿给我。”
江城的眼神从脸色灰败的小儿子和小二媳妇身上划过,冷哼一声,对他们失望之极,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爸,这真不怪我,以前不是你一直说要把小二过继给大哥的吗?”江大川梗着嗓子,想要反驳。
“现在你大哥一家有儿子了,也用不着你把儿子过继过来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该分给你们的我都给了,从今往后,你们就别肖想那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了。”江老头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完全不容反驳。
“爷爷,我还要吃肉,你快把那只鸡给我。”江爱党三两口啃完鸡腿,拉扯着江老头的大裤衩在那闹腾着。
“这只鸡可不是你们家的,要吃,让你妈给你杀鸡炖了去。”
江老头是真的被这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伤了心,语气自然就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自认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不仅没落地好,反而还被埋怨,果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做了这么一堆糊涂事。
“给我,快给我。”江爱党哭闹的声音简直尖锐到刺耳的地步,长大嘴巴,在那拼命地尖叫:“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家的,我妈说了那小贱种是短命像,活不长的,将来江家的一切还是我跟哥哥的。”
这话一出,江大川和范小娟的脸色是彻底白了,恨不得把那个蠢笨的儿子直接塞回肚子里去。
江大海那叫一个心凉啊,他自认对弟弟一家已经是掏心掏肺了,结果他们就是这么诅咒他儿子的,是巴不得他断子绝孙啊。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看着江大川两夫妻地眼神充满着失望和鄙夷。
江老头气急反笑:“你放心,老头子就算是给孙女娶个上门女婿,也不会再过继你家金贵的儿子了。”
江爱国一时气愤,就拿家里他妈常说的那句话骂了江老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把家里说的那些话让老宅的人知道,不然家里的好东西就全没了。
要知道,江老头每个月四十五斤的粮票补贴,其中一半可是高级的细粮,也就是白面,那一半几乎有一大半都进了他们家的肚子,每到月初江老头去县里领补贴的时候,范小娟就会让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去哭穷,好把老两口刚领到的好东西哄回来,这一招几乎百试百灵,谁让老大家想过继她儿子呐,没点好处,傻子才会同意,这两个儿子可是她的招财树,她可不会轻易让出去。
正因如此,江大川两口子干活不卖力,照样吃的比别家都好,江爱国和江爱党才几岁的娃就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去上学,这钱也都是江老头老两口出的。
在范小娟看来,两个老不死的钱以后都是留给大哥的,大哥没儿子自然就是留给她儿子的,那早些花了又有什么不对。
这时江爱国和江爱党哭着跑回家,范小娟正在看家里的存粮呐。
以往因为有老宅的接济,他们吃饭都是往饱了吃,范小娟还时常偷偷摸摸拿粮食回娘家,因为她笃定老两口不会看着孙子饿肚子,可是现在大哥一家生了那个小杂种,公婆的心思她就有些摸不准了,看着只剩下薄薄一层的缸底有些发愁。
年末的时候他们家到是分了不少红薯,可是她不爱吃那个,觉得胀气,早就把那些东西送回娘家了,娘家嫂嫂还把她好一顿夸,每次她回娘家都巴结她,一下子让她高了家里的姐妹一头,现在让她拉下脸皮和娘家人要粮,她可不愿意。
“妈——妈——”江爱国扯着嗓子跑回屋里。
江老二家的房子比老宅子大多了,是他和范小娟结婚的时候建的,又大又结实,江老头两口子开头想着,将来两人跟大儿子过,体己也都交给大儿子一家,就用当时的积蓄给二儿子建了一间大房子,就当做分家时分给他们那一房的东西了。
青砖黑瓦的房子,屋子里的石灰墙每年都要重刷一遍,范小娟虽然人懒了些,屋子却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里养的那几只鸡都被圈在角落里,一坨鸡屎都没有。
“叫魂呐,你不是带着弟弟去学校了吗,是不是又逃学了。”
范小娟气正不顺呐,看着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手叉腰,一手扯着他的耳朵大骂道。
江爱国的哭声更被妈打了,也跟着嚎了起来,一屋子鬼哭狼嚎的,把范小娟气的不行。
“干什么呐,大白天就打儿子。”
江大川摇头晃脑地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老婆又在打儿子了,随口说了一句,走到厨房的小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咕噜咕噜喝下肚。
他长得不太像江老头,也不像苗老太,细瘦细瘦的身材,个子也不是很高,眼神乌溜溜地直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人。
“你不是上工吗,怎么又回来了。”范小娟没好气地和她男人嚷道。
“嚷什么,你知道大热天做活有多累吗,我不就躲会懒吗,大惊小怪,反正有爸妈在,饿不死我们。”
江大川惯会偷懒,平日里做的都是女人做的活,类似糊火柴盒之类的事,就这样他还直呼受不了,每天挣的工分连个手脚麻利些的女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