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思即将上马车启程,那个人还没出现,便是垂了眸子,想要盖上那马车帘子,却听闻腊肠惊呼一声,“言公子来了。”
杜蕾思跳下马车,果然,那青『色』的身影出现了。
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陆洲,是京都周边的小地方,距离不远,傍晚时分便是到了。
看着熟悉的地方,言青愈加的沉默。
“先随我去杜家宅子,明儿我陪你一同去言府。”话说的滴水不漏,想的也是周全。
可是言青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胸口像是闷着一股气。
他更喜欢那日胡同里面,张狂肆意的女子。
叹了口气,“不必了,我提前支会家人,今日回家。”
杜蕾思闻此,也不再多挽留,便是和赶车的腊梅说了一句,去言府。
言府的门面不是很大,杜蕾思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到了地方,言青下车。
杜蕾思也放下了窗帘,叮嘱了几句,另外加上,“天『色』已晚,改日再来拜访。”
亲疏有度,合乎礼仪。
她的行为举止让人说不出个‘不’来,但是却规矩的让人心疼。
言青垂了眸子,将一幅画递给杜蕾思,“言青拙作,杜小姐不嫌弃才好。”
杜蕾思接过画,展开,看到里面是一副花开富贵,舒了口气,便是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放在身侧,笑着点了点头,“欣喜至极。”
言青下了车,腊梅赶着马车,帘子是敞开的,没了男人在里面,即便这马车没有棚子,也是无碍的。
这个世界,给了男子太多的约束与不公。
“小姐,那画上是什么?”腊肠迫不及待的问着。
杜蕾思看了一眼男扮女装的腊肠,明白了腊梅的苦心,薄唇轻启,“花开富贵。”
“我以为是鸳鸯戏水。”腊肠没了兴致,眼中闪现着的八卦的光芒也消失了。
一旁赶车的腊梅扯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了。
杜蕾思笑了笑,“无碍!”腊梅就是心思太灵通了,劳碌命啊。
不过也真的庆幸,她没有早生华发。
看着那满头青丝,杜蕾思退回到了马车最里面,她知道,腊梅明白的。
刚刚她当着言青的面展开了画,便是看着里面内容。
如若真的是鸳鸯戏水,她就断然不会收下的。
到了杜家的宅子,老仆做好了饭菜。
吃完饭以后,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习惯『性』的来到窗子底下,想要与那个人说会话,可是才发觉,这不是在京都。
月圆当空照,更显得大地静谧。
却也显得自己更加的荒凉。
孤寂,却是寂寞了人的心。
冷冷清清,摇了摇头,走到房间里面,腊梅在掌灯。
“腊肠睡了?”
腊梅将烛火放下,走到床边,为杜蕾思铺床,头也没抬,嘴里却说出了难得的话,“如若都像小姐这般多的忧虑,定然睡不好。”
杜蕾思笑了,“难得腊梅说话这么不拐弯。”
床铺好了,腊梅直起腰身,“逝者已逝,生者要好好活着。”
“有那么明显吗?”抿了一口杯中的水,杜蕾思调皮的对着腊梅道。
腊梅叹了口气,“连腊肠都说小姐笑的好丑。”
“和你笑的时候一样丑?”杜蕾思接话。
腊梅一时语塞,又想到那时候红烛公子去世的消息刚传来,小姐那不吃不喝的样子。
心痛,便是想要离开。
腰身却被女子抱住,双臂环上腊梅的腰,脸颊贴着腊梅的小腹,“爹爹总说没能为我留下个兄弟姊妹为伴,我觉得还好,因为你和腊肠都在。”
突如其来的温情,打的腊梅措手不及,双眼泪目,嘴唇颤抖。
她,何其幸运,遇到小姐。
第二日的清晨,早早的到来了,可是对于杜蕾思来说,却格外的漫长,姗姗来迟。
她睡不着,倒不是说有认床的『毛』病,是因为梦中的人太伤心,她不敢睡。
有多久了,从红烛死后吧。
秋末的太阳,照耀着大地,给人感觉飒爽。
打起精神,穿了一件翠蓝『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月白『色』的薄纱。
整个人不失大雅,却也很是亲近,不会显得疏离。
对于陆洲知府,杜蕾思也是这样的态度。
文人,总是有风骨的。
她前世黑道混得久了,却也研究起了白道,最后,各行各业,各种眼神,倒是也看了个真切。
琢磨人的游戏,怎么会难得倒她。
吃过早饭,带着腊梅就去了陆洲知府,她和言青说,忙完了会有时间,就顺道去看了陆洲知府。
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此次前来陆洲,主要就是陆洲知府。
没有带腊肠,怕是这些官场上的老江湖,暗中使力,从旁的人下手。
腊梅倒是个坚强的堡垒。
陆洲知府言榛的府上,不大,但是井井有条。
那古朴的凭栏,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那修剪的整齐的花草。
无一不显『露』着主人对于院子的呵护,这人,对自己定然也是严格要求的,而且,这人也是个很古板的人。
想到这里,杜蕾思沉默了,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做的荒唐事情,言青在这个家是多么的难过。
又是顶着怎么样的压力,去参加科考,和一帮女人争个名头。
言青此人,身子娇弱,分人气息浓烈,却是个不折不屈之人。
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