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觉得,李五娘要和离就是一场闹剧,官人不肯放手,娘家兄弟反对,仅凭她自己和想要赶她出门的婆母,这事儿怎么都办不成。她与李三嫂耳语了几句,讲得她连连点头,笑颜大开,又转头羡慕小圆道:“咱们这几人中,当数何夫人最有福气,官人不纳妾,儿女又齐会。”
小圆爱听这话,心道,这位唐夫人倒是左右逢源,她谦虚了几句,正想问些她家的情况,一个妾走过来道:“两位夫人,我家夫人请二位到园中赏花。”
唐夫人笑道:“大概要斗宝了,咱们去瞧瞧。”原来是要真“斗”,小圆扶了扶一头的珠翠,同她一道,随着那个妾朝园子里去。
正是春季,何家园子虽没有甚么名贵的花朵,寻常品种倒也开得正艳。几位夫人,围着李五娘坐了,独独那位张夫人离得有些远。茶水端了上来,以李三嫂为,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聊起来。内容无外乎是我头上的钗子比你的好看,你身上的衣裳料子不如我的名贵。
原来是如此斗法,小圆听得头晕,不知不觉朝张夫人那边挪了挪。张夫人眼中又闪过一丝惊喜,道:“我就晓得何夫人不是那般俗人。”她的声量不小,正“斗”得热闹的众夫人都听见了这话,齐齐拿眼瞪她,她却不以为意,施施然端茶吃了一口,继续同小圆聊天:“这花茶倒还中吃,听说是何夫人所制?”小圆谦虚道:“哪里,不过是我吃不惯古方煮的茶,拿干花泡了点儿水喝而已,哪晓得大家都爱上了。”张夫人赞道:“何夫人蕙质兰心,何必谦虚。”小圆微微一笑,道:“我家两个儿子,在书院与山长添麻烦了。”
张夫人显然不大知晓:“你家儿子是哪两个?”小圆答道:“一个叫程梓林,一个程梓昀。”书院学生众多,山长都未必知道这两个孩子,她也不过是客套而已,不料张夫人却道:“原来他们是你家的孩子。”
小圆一愣,不知话背后,是夸赞还是批评。张夫人先是一笑:“我家官人时常提起程梓昀,夸他天资聪颖,将来是进太学的料子。”小圆还未来得及高兴,张夫人话锋又转:“程梓林是不是小名儿唤作午哥的?我可是久闻他的大名。”她最后一句咬得极重,脸色也变了。
但小圆去问她详细事,她却怎么也不肯开口,问得多了,竟将脸扭了过去,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小圆不知她怎么就突然翻了脸,只好又挪回唐夫人那边去坐。唐夫人安慰她道:“我当年还与她是手帕交呢,就是受不了她这德性,才慢慢地淡了。”
小圆本只替李五娘两口子的事担着心,这下又添上了午哥,不晓得他是在书院里惹了甚么麻烦,竟能让山长夫人当场翻脸。做娘亲的,孩子都是放在心尖尖上,她越想越急,哪里还坐得下去,随便寻了个由头,辞了出来,回家等午哥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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