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程娇娥和钟离殇俩人虽然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竟然再也没有碰过面。x23u
钟离殇办事利索靠谱,短短三天,就把程娇娥交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部换成了银票,甚至不消程娇娥请求,就亲自雇了一批人去修缮照护程家的宅邸。
突然要离开这个自己住了十几年地方,程娇娥这两天也一直在青韵拾掇东西,一直到临走的前夕,才得空歇上一歇。
是夜,程娇娥让青韵在厨房里弄了两个小菜,酒是每年秋时,家家户户都会酿的葡萄酒,入口甘甜又不醉人。
主仆俩坐在一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果酒,望着天上弯弯的月牙,心里满满地都是即将离乡的惆怅。
尤其是从小到大连城门口都没迈出过半步的青韵,对于只存在于听说中的京城、举目无亲的异乡,更是说不尽的忧愁。
“小姐,你说咱们到了京城,真的可以在那儿站住脚吗?”
“一定可以!”程娇娥坚决地望着京城的方向。
就算是逼,她也要逼着自己在京城站稳跟脚!只有这样,才能够攀附上权贵、结交更多的关系和人脉,找到商澈谋反的证据,一举将其推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想到程胥,她从怀里拿出那本失而复得后,就再也没离身过的花名册,翻开上面的名录,葱白玉手抚摸过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有爹在京城的人脉在,又有世子庇护,更重要的是,咱们带够了本钱,青韵你放心,咱们一定可以在京城站稳跟脚!”
“就算站不稳,咱们还有我爹留下来的财产,凭借着的这些钱,难倒你还怕咱们会饿死街头吗?”
程娇娥故作玩笑的一席话惹得青韵“噗嗤”一声笑,压抑的心情却舒缓不少,却又换作程娇娥陷入沉思。
说起饿死街头,她忽然想到自己上一世,凄凄惨惨、孤孤单单地在城隍庙死去的情景。
虽不是饿死,却也相差无几了。
想到临死前,魏祈派来杀自己的那两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想到上一世自己在京城的种种遭遇,程娇娥不由牙关紧咬。
虽然自己这一世逃过了糊里糊涂嫁给魏祈、家产被夺、被这个负心人哄骗送入城隍庙中,最终虽不是被他亲手杀害,却也被他所害的凄惨结局,命运的一些支线也悄无声息地在发生改变。
但有几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七皇子的野心、这场因复国和藏宝图而起的阴谋,还有就是,魏祈进京。
这些事,乍一看和她毫无关联,但归根究底,却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娇娥紧抓着花名册,其实她敢和七皇子斗,依仗的最大本钱不是字迹家缠万贯、也不是程胥在京中的这些人脉。
她的最大依仗就是自己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虽然历史在悄悄地发生改变,但她上辈子经历的那些重大的事,如果没有人为推动,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她不是神算,却拥有着比神算更为可怕的经历,只要她处处先人一步、机关算尽,她就不信,这一次自己还会输!
月一点一点藏进云层后,程娇娥举起酒杯,将剩余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明儿还要早起赶路,天不早了,青韵,咱们歇了吧。”
“哎!”青韵甜甜地应一声,将桌子收拾干净了,打来洗澡水伺候程娇娥洗漱完毕,在蝉鸣蛙叫中,进入梦乡。
次日卯时,太阳还没露出头来,这座别院就已经苏醒了。
程娇娥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裳,紧跟在仍在沉睡的虞嬛汐身边,亲自盯着两个家奴轻缓地把她抬上马车,直到虞嬛汐在马车里躺稳了,才算安心。
马车是这些天钟离殇特意命人连夜赶制出来的,为虞嬛汐量身打造的大马车。里面宽敞极了,四周不设凳,却加了块厚实的木板当做床。
木板上铺了厚厚的鹅毛褥子,松软极了。
当下正值夏季,程娇娥怕她热着,在褥子上铺了一张竹编的凉席。
虞嬛汐睡在凉席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程娇娥脱去鞋,就坐在她身边,拿着把蒲扇,和青韵轮流看守照顾。
钟离殇心疼她,中途劝过她好几回,每次程娇娥都回绝道:
“我怕那些丫鬟伺候起来不尽心,我娘现在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昏迷不醒,又有孕在身,在去京城的路上,万一她和腹中的婴儿出什么事,我恐怕会一辈子愧疚难安。”
钟离殇拗不过她,只好把回京的步伐放得更慢,入夜之前,必定找一家客栈歇息,好让程娇娥路上尽量轻松。
他们这一路走走歇歇,原定的五天时间,等抵达京城时,已经是距离他们从荣城出发的第八天。
程娇娥盘腿坐在虞嬛汐身边,手上的蒲扇不停地缓缓摇着,另一只手则掀开车窗帘,望向这座久违的城池。
京城远比荣城富饶繁华得多,还没接近城门口,车马声就已经十分嘈杂了。
望着那道高大的城门,程娇娥手摇的蒲扇停了停,回头看向睡容安然的虞嬛汐,轻声道:
“娘,咱们到京城了,我马上就可以请京中名医来给您瞧病了,相信我,您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青韵则是从另一扇车窗里望向外面的事物,京城人陌生的口音和陌生的风景,都让她新奇、都让她雀跃,她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不暇接地打量过往的每段风景。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顾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