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营帐里已经空了,从嘉峪关来的所有士兵都整齐地穿上盔甲,在宽敞的官道上列成长龙。他们高举着火把,若是从城楼上远眺,便能眺望见一条火光攒动的长龙,那是他们高举的火把。
孙庆亮站在最前面,眼也不眨地望着京城方向,当他看见从城楼那儿炸开的红色烟火,立马激动地跃上马,喝道:“将士们,都跟着我冲啊!将贼子从皇位上赶下来,救出我们的陛下!”
这是他和钟离殇约定的记号。如果是红色的烟火,就表明罗统领已经归顺,孙庆亮可以即刻率领士兵攻城;如果是绿色烟花,就表明了罗统领依旧冥顽不灵,虽同样是攻城的信号,却是强攻。
八千人一溜小跑着追在孙庆亮马后,快速朝京城接近,京城的城门大敞四开,他们畅通无阻地进了京,一马当先的孙庆亮在城门口见到等着自己的钟离殇,“驭——”一声,勒马停下,快速来到钟离殇面前:
“八皇子!”
“孙将军。”钟离殇一点头,连称谓都已经改变,“我已经和罗统领说好,他会在宫里接应我们,你派几队人分别守住京城的各个出宫,以免打起来之后,明熙和商澈趁乱逃走,我带人冲进皇宫。”
“是!”孙庆亮立马看向自己的下属,点出四队人来,让他们分别去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
与此同时,钟离殇跃上十一牵来的大马,往城外看一眼已经十分接近了的步兵们,一夹马肚,带着孙庆亮的骑兵连先冲向皇宫。
此时皇宫里,罗统领“若无其事”地在皇宫里走来走去,看似巡逻,实际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各个宫门口的守兵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以便在钟离殇到来时,第一时间为其打开宫门。
不论是已经早早就寝的明熙,还是正在自己的寝殿里,斜倚在榻上,身边围着四个宫女为其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同时听着小曲儿,欣赏着衣裳单薄的舞姬的艳舞,并享受其中的商澈,都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朝自己逼近。
凤仪殿的灯火亦是通明。
顾紫苑妆容未卸,倚在门口,望着商澈寝殿的方向,默然无语。敏秀心疼地拿来一件狐裘为其披上,同时柔声劝道:
“小姐,别等了,今晚殿下应当是不会再来了。”
顾紫苑的眼皮低了低,幽幽地说道:“他肯定还在气我,气我和他不同心,自从我不肯把娇娥交给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我这儿过夜过。”
“小姐您多心了,殿下他新继位,既要熟悉朝政上的事,还要忙着筹备登基大典等,忙得脚不沾地,自是很难再像在七皇子府时那样,和您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了。您不要多想,快去睡吧,等到这段时间忙过去,相信殿下就会来找您的。”
“不行。”顾紫苑攥了攥手,“敏秀,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去给我准备一碗瘦肉粥来,我去给夫君送过去。”
敏秀清楚她这时要借送粥之由,向商澈主动求和,急忙去了小厨房,而顾紫苑则是打开衣橱,在自己的衣裳里挑来拣去许久,挑出一件粉紫色的衣裳来。
衣裳略显单薄,却把她身体的曲线勾勒的玲珑有致,分外好看。这件衣裳她从前是不爱穿的,但是商澈喜欢,今日为了讨好商澈,她便狠下心,哪怕是受点儿冻也不足惜。
宽厚的滚了狐裘的披风披在衣裳外,将她身体的曲线遮住,也把霜寒挡在外面。在敏秀提着装好的食盒过来后,凤仪殿的门还没有出,她便把食盒接过,顶着寒风,朝商澈的寝殿走。
不知是又要起风了还是为何,今夜似乎多出些许嘈杂来,顾紫苑行至半步,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遥远的马蹄声,她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问:
“敏秀,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敏秀竖起耳朵,听了有一会儿,奇怪地摇了摇头:“没听见什么声音啊,小姐,是不是您出现幻听了?”
“或许吧。”顾紫苑淡淡地应一声,不再深究,继续朝前走。
她到商澈的寝殿外时,商澈正到兴起处,围在他身边的已经从伺候宫女换成了衣着暴露的舞姬,他的手搭在一个舞姬纤细的腰肢上,享受着女子的柔软。
守在殿外的胡公公见到黑暗中的那盏灯和灯后的人,暗叫一声不妙,急忙转身进了殿内,匆匆忙忙地禀告道: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商澈顿时像是被捉住了的偷腥的猫儿一样,吓得连忙放开怀里的舞姬,喝道:“都下去!”
“是。”舞姬们不敢反抗,顺从地从两边侧门有序不乱地涌出去,正和顾紫苑错开。
顾紫苑到了殿外,倚着礼数,在太监通报之后,独自提着食盒进了殿门,殿内的商澈已然正襟危坐,手拿朱笔,桌案上的果酒换成了一摞奏折,俨然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见他如此深夜竟还在批阅奏折,顾紫苑不由心疼地放下食盒,从里面拿出尚冒着热气的瘦肉粥来,端到他面前:
“我给你煮了粥,你歇歇吧,不要太劳累了。”
商澈撂下笔,冲她微微一笑,“没事,我刚刚登基,操劳些是应该的。”他接过粥碗时,碰到顾紫苑的手,眉头不由蹙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外面风大吹的,过会儿就好了。”顾紫苑淡笑着,想要把手缩回袖子里暖,却被商澈一把抓住,他温和的大手紧紧包裹着顾紫苑的小手,攥得顾紫苑眼眶微湿。
“夫君……”她轻唤一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