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难眠的一夜。
无论是对钟离殇、程胥夫妇、老皇帝、明熙还是说已经带着商澈的尸体回到七皇子府的顾紫苑。
钟离殇为程胥夫妇安排的晚膳极其丰盛,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诱得人食指大动,连日的饥饿让虞嬛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一桌子饭菜全部吃到肚子里,但事实上,她只吃了两小碗米饭,胃就撑了。
程胥的胃口要大一些,但他急着回去见自己的女儿,虞嬛汐一撂下筷子,他便立刻站起来:
“走吧,回去吧?”
在饭桌旁候着的侍卫一听见程胥说要走,立马打起精神:“马车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我现在就送您二位出去。”
程胥扶着虞嬛汐,跟在侍卫身后,小心谨慎地朝宫外走,行走在庄严的皇宫里,他们怕,怕遇到那些惹不起的大人物、怕惹祸上身。
马车在宫门口候了很久了,夜里风凉,马车里甚至贴心地铺上了松软的羊毛毯和厚实的褥子,夜里视线受阻,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的并不快。
因为身子重的缘故,虞嬛汐躺在羊毛毯上,头枕在程胥的大腿上,身上盖着暖和的被褥。在地牢里呆的久了,就连马车都让她感觉舒适。
摇晃的马车像是孩子的摇篮一样,把躺在里面的虞嬛汐摇晃睡着。程胥的手搭在她的脸颊上,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鬓发,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黑漆漆的前方,时不时会问一句距离安平侯府还有多远。
亥时,他们才到了安平侯府。
侯府的管家早就接到今夜程胥夫妇要来的消息了,入夜之后便在门口守着。马车一停,他便殷勤地从门口一溜小跑过来,还没到车门外,便笑着问:
“可是亲家老爷来了?”
安平侯府富贵,最次的下人也有两身细布衣裳,作为府上资历最高的老人,管家更是常年穿绸缎,只比主子差一些。
程胥叫醒浅眠的虞嬛汐,掀开车帘,看见眯笑着的管家,上下扫了一眼他的衣着,试探性地问:“您想必就是侯爷了吧?”
“亲家老爷您说了玩笑话,老奴是府上的管家。”管家笑着把程胥从马车上扶下来,程胥因认错了人,烫红着脸,干笑不已地再去扶虞嬛汐。
管家聪明地不提刚才的话,往侍卫手里塞了二两银子当做辛苦费后,笑嘻嘻地领着程胥夫妇朝府内走,边走边热情问:
“亲家老爷您饿了吧?我去让厨房去给您准备点儿宵夜,您想吃什么?”他再看向虞嬛汐,“夫人以前在府上住的时候,我记得十分喜欢吃桂花芝麻花生圆子,让厨房给您做上一碗,如何?”
程胥拘谨,忙摆手婉拒:“我们从宫里出来时,刚吃过晚膳,现在肚子还鼓鼓囊囊的,实在不饿,就不劳烦了。”他又好奇问,“侯爷呢?侯爷歇了吧?我们深夜贸然打扰,若是侯爷还没歇,我得去向侯爷请个安才是。”
“老侯爷早就搬回乡下老家去了,不在京中。”管家答着,把俩人往收拾好的客房领,“天色不早了,我带您二位去休息。”
“先不急,娇娥歇了吗?”程胥焦急又忐忑地四下打量寻找着程娇娥的身影。
他的女儿是个孝顺孩子,倘若知道他和虞嬛汐回来,应当和管家一起等在门口接才是,他都进来有一会儿了,最迟现在也该出现,怎么迟迟不见她的影子?
管家笑容僵了一下,不自然地反问道:“侧妃她现在和小侯爷一起留在宫里住了,怎么着,难道您二位在宫里头没瞧见侧妃吗?”
“宫里?”程胥奇怪地和虞嬛汐对视一眼,虞嬛汐紧张地纳闷道,“我问过了,世子他说娇娥在侯府啊,怎么你又说她在宫里,她到底在哪儿?”
“哦……”管家支吾地含糊其辞道,“侧妃她是今天进宫的,可能是小侯爷他太忙了,没见到侧妃,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误以为侧妃还在侯府上吧。”
他干笑两声,“左右侧妃不在侯府,就是在宫里头,亲家老爷您不必担心,到了明儿,我就送信到宫里去,请侧妃回来和您团聚,今儿天晚了,您就先歇了吧。”
程胥不太敢信他的话,直觉告诉他,程娇娥或许出了什么事,他紧张地急忙追问:
“管家,你老实告诉我,娇娥她是不是出事了?”他脑子开始往坏的方面天马行空,“她是不是失踪了?或者是出了其他事?难不成我的娇娥她……”
后半截话被他咽回肚子里,没敢说出声。
“嗨,亲家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侧妃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呢,就是小侯爷他不知道侧妃今儿进宫了,所以才误以为她还在侯府里,也惹得您二位误会了。”管家心虚地说,“别多想了,您还是快点儿歇下吧!”
说话间,他就已经把程胥夫妻带到客房外。
客房里的床褥已经铺好了,早早地也点上了炭盆,把屋子里烤得暖洋洋的。管家打开房门,请程胥和虞嬛汐进去后,就赶紧找了个理由,迅速离开。
程胥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有蹊跷。
管家那些话骗骗寻常小地方没见识的人还成,南宁皇室还没亡的时候,他在宫里头当过侍卫,知道除了每日早朝时,外面的人想入宫究竟有多么难,三令五申一样也不会少,断然不会出现外头的人进宫了,里头的人还不知道的道理。
他的娇娥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都要瞒着自己?
程胥越想心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