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突然就去世了,走的毫无征兆,连个生病的过程都没有,就这么在睡梦中没了,留下了李默言自己个儿,以及一个后面带院儿的风水算命的门头。
李老头名叫李继唐,从李默言记事儿起,这老家伙就是这副苍老模样,也从来没人知道他多大岁数,每每有人问到,他都是笑眯眯的回道:“九十九啦!没几年活头啦!”也没人问过他的过去,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结果这年年都是九十九,没几年活头的李老头,一直到了李默言二十一岁这一年,终于去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三线城市,人口不是很稠密,自己家有楼有院子的人家还是挺多的,不过要是说能在城区的高楼丛间,有这么一个小院儿,除了李老头这一户,那就再没有第二家了。
这事儿得说到十多年前城区规划那会儿,当年政府拆迁,李老头这儿是重点钉子户,虽然政府给出的待遇极其优厚,在李默言的记忆中,当年政府给拍在桌子上的钱摞得老高,倒了都能把自己个儿砸死,但李继唐那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甭管多少钱,我就是不拆。
据说当年市委书记都专门来过这儿处理这事儿,不过看这小院儿这些年还在这儿屹立不倒,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最后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政府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一户,门前的新修的道,硬生生的从他家门前拐了个弯,把他家给让了出来。
这么一来,李继唐更是得寸进尺,直接在靠路的那一侧开了个看风水算命的门头,帮人看看风水,看看事情,算算命什么的,顺带收个徒弟
二十一岁的李默言,在社会上混了二十一年,没上过学,没有工作,从张嘴吃饭到赌博打架,所有的一切本事都是李老头手把手教的,用李老头的话说,上学根本没用,花那么老多的钱,换一张文凭,最后给文化水平还不如自己的老板去打工,把上学花的钱攒下来,到毕业岁数那就是一个富二代。
所以,当其他的小朋友在背乘法口诀的时候,李默言在背三字经、千字文。当其他小朋友在看模拟考试的时候,李默言在看《卜筮正宗》、《增删卜易》,当其他小朋友在学物理化学的时候,李默言在排风水布局,俨然一个小神棍的模样。甚至于百战百胜的拳脚功夫,都是李继唐手把手的教,不过李继唐有言在先,跟别人打架,不准使用超过一成功夫,如若是让他发现了,回来定要把他手筋脚筋挑了,对此,李默言深信不疑。
因为别人家的孩子犯错误了,也就骂上两句,最多打打屁股,而李默言则要李老头一顿双锤贯首、横扫千军等等诸如此类的招式。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如若不是李继唐的管控,自己怕是早就因为失手杀人被法诛了。
二十一年来,李继唐的这些思想一直是潜移默化着李默言,这直接导致李默言现在整个儿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李继唐。
李默言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据李老头说,自打剪了脐带,就是自己在养活着他,还说那会儿没有条件,李默言是喝着李继唐养的一条狗的狗奶长大的,不过他没有见过那条狗,说是年龄大了,自己离家以后再没回来过。
没有父母的孩子终归是跟
别的孩子有所区别,李默言也不例外,再加上李继唐这种别致的教育,李默言从小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你不是爹给你买了个新玩具吗,我没有爹啊,但是玩具你得拿来给我玩,你不是妈给你买了些新零食吗,我没有妈啊,但是零食我肯定照吃不误,不服的怎么办?手底下见真招。
后来,李默言就成了这一片儿远近闻名的“强者”,任何小朋友看见他都绕着走,连被他瞅上一眼,都是两腿哆嗦。
可笑的是,有的孩子挑食,家长就会来上一句:“再不吃李默言可就来了,你可就没得吃了。”更可笑的是那孩子也就赶紧把东西吃了。
打架、赌博李默言从小干到大,但是嫖和吸毒,他是绝对没干过的,用李老头的话说:“我不管你怎么作,犯法的事儿不能干。”说这话的时候,把这两件事儿也交代了,虽然毒没沾过,可是青春期的小年轻在那方面还是有需求的,更何况李默言长的虽然比不上明星,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小潘安”了。
有一回都准备张弓搭箭了,李老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飞脚就踹在他头上,直接把他从床上踹下去轱辘了好几个跟头,吓得人姑娘尖叫一声,光着腚就跑了。
随后李老头就拿出家伙式儿,非要给他剪了,吓得李默言都跪在地上求饶了,哭着大喊再也不敢了,那叫一个诚恳,索性后来李老头说是念在初犯,略以小惩,不过这刀子依旧是挨上了,那天的李默言疼的那是撕心裂肺。以至于每次有需求了,一想到那晚,马上就是杆倒旗落,一点儿也不带含糊的。
多少年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叫割baopi。
李继唐走的突然,没有跟李默言交代任何事,从没办过白事的他一下麻了爪,好在当天正碰上有个老客户上门,撞见这档子事儿,他是和李继唐也是老关系,李默言也是见过很多次的,叫他一声“王叔”,全名叫王建业,由于王建业的出现,这才帮着李默言把事儿给办利索了。
在李继唐坟前磕完最后一个头,李默言擦干了眼泪,转身回了家,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称呼李继唐为老家伙,用他自己的话说,没什么尊重不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