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打着“哈哈”道:“我们当然是佛祖坐下弟子了!”
薛彪跟着道:“天下白衫是一家!”
老和尚冷声一声,倒是没有追问。
只是处置霍氏断水的事,到底摆在眼前。
等到老和尚下去整理案宗,薛彪才拉了霍五小声道:“五哥,难办啊!那霍家还有个老祖宗活着,山字辈的!”
霍家在南山村只传了几代人,只论了房头与排行,没有什么范字不范字的。
霍五祖父霍山,这一听就晓得是“山”字辈。所谓“山字”辈,就是霍五伯祖、叔祖那一代老人了。
霍五翻了个白眼:“有甚难办的?山字辈就山字辈,又不是我家太爷!八杆子远了,还理会作甚?”
“是太爷的亲兄弟,一母同胞!”
真要是如此,别说是霍五,就是到了霍五这代,还在五服中。
霍五瞪大了眼睛:“真的?我家太爷不是独子?还有同胞兄弟在?”
“若不是查得真真的,我会这样为难。”
其实,不管有没有太爷的同胞兄弟,这霍家都要认的。
大家谋划滨江,可是用的滨江有第五家、邓家、霍家祖坟的幌子。
第五家没人了,邓家也没人了,只剩下霍家怎么能不认?
只是认寻常族人是一个认法,认叔祖父又是一个认法。
这还真是活祖宗!
霍五也干脆,立时道:“是人是鬼,先瞧瞧去!”
东郊,小榕村。
霍家,一须发皆白的老头举着拐杖,健步如飞。
“爹……别打了……别打了……”一人被打的抱头鼠窜。
“混账东西!如今这什么年景,你敢冲水道下手,没得这般祸害人的!读了几天书,忘了庄户人家本分!”老头怒骂道。
被打那人听了下来,气喘吁吁:“耽搁什么了?这刚到麦收,离夏耕还一个来月。一月的功夫,改道也够用了。”
老头跺脚道:“糊涂东西!就算让大榕村改道,也不能是这个时候!”
那儿子不解道:“怎么就不能?当初他们仗势欺人,为了省下几十两银子,愣是从咱们家福地开渠……如今咱们也有人撑腰了,怎么就不能改回去?”
白发老头怒气冲冲道:“我早跟你说什么?莫要旁人说两句就根子软了,有事同我商量,同大林说,谁让你自己个儿拿主意?”
那人嘟囔道:“我都快五十了,还听爹的!”
“你多大,老子都是你爹!”老头见他顶嘴,又要拿拐杖打人。
霍五带了儿子、侄孙过来时,正听了这几句。
霍五、霍宝父子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在来小榕村前,父子二人将这个霍家打听了一遍,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这小榕村霍家是老姓,聚族而居。
霍家、邓家、第五家,既是姻亲,也是乡党,联络有亲。
等到朝廷更替,第五家举族逃逸,邓家血脉凋零,霍家也沉寂下来。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朝太祖在时,霍家沉寂不出。
等到太祖驾崩,太宗继位,撤侨了第五家的通缉令,霍家人才开始重新活跃起来,子弟下场应试。
旁支出了好几个秀才、举人,倒是嫡支几代人资质有限,父子两人都是童生,到了孙辈才出来个秀才。
如今眼前这两人,就是霍家族长霍峰霍二太爷与其长子霍池,两个老童生。
眼看有外人站在门口,这爷俩倒是都住了嘴,望了过来。
“你们找谁?”霍池走到门口。
霍宝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既然盘踞地方百年的大族,这霍家肯定是乡绅人家,可眼前院子寻常,就是比寻常农家宽敞些,整洁些。
不过也整洁的过了,缺了烟火气,没有家禽、没有家畜,也没有孩童的声音。
不是说这霍家四代同堂吗?
“可是霍二太爷与霍大老爷?”霍五道。
霍二太爷走到门口,道:“老朽是霍峰,你们是来找我的?”
霍五看着霍二太爷,却是说不出话来。
霍宝察觉不对劲。
老爹身上发抖,这是怎么了?
“霍二太爷?”霍五哑着嗓子道。
“正是老朽!”霍二太爷有些不耐烦。
“小子霍栋见过二叔祖!见过叔父!”霍五立时跪了。
霍宝、霍虎跟着跪了。
霍二太爷父子吓了一跳。
“这……你是哪一房的?”霍二太爷问道。
“你是……新县尉?”霍池带了兴奋道。
霍二太爷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都说新县尉是霍氏族人,是第五帅外甥的后人,旁人相信,霍二太爷却是不信。
旁人是第五帅外甥的后人,那自己这一房是谁?
不晓得那个混蛋拿几辈子前的事扯谎,只是霍二太爷人老成精,即便心中恼,也不会真的过去揭破人面皮,那不是鸡蛋碰石头,给儿孙埋祸?
老霍家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
愿意给老霍家当孙子,那就当呗!
没想到对方这么厚面皮,找上门来!
“正是小子!”霍五抬起头,盯着霍二太爷,红了眼圈。
这不像假的啊!
霍二太爷摸着胡子,有些摸不准了。
霍池惊喜道:“我就说么!真是我大爷的孙子来了,你就是我那大侄子?!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到家了!”说着,扶了霍五起来,又去扶霍宝、霍虎。
霍宝心中纳罕。
老爹怎么了?这态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