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郁闷回到户房,马权发现户房这时已经人去楼空,看看日头,众人们应该都去食堂吃饭了。x23u
不错,就是叫食堂,原因自然还是那位穿越前辈。据说建朝初期,国事繁杂,那位一向喜欢当甩手掌柜的太祖陛下,自己掏钱包专门在乾清内阁旁建了一处御膳房。虽名‘御膳’,可那位太祖陛下从来没在哪里吃过饭,全部让那些有事奏请的大臣在里面用膳。
大臣们借着吃饭的机会沟通信息,商议国事,和睦感情。既延长了议政办公的时间,又让一些不太重要的政事在众大臣彼此交流形成决议,提高了太祖批阅的效率。后世渐渐就将这个传统继承下来,但议政办公的功能已经消失了,御膳两个字也不能用,剩下就是吃的功能,所以叫食堂。
这一传统,对收入不丰的小官小吏来说,这也是一份很贴心的福利。是以,百姓羡慕那些胥吏,称其为‘吃官家饭’的。
可马权不在乎这个称呼的由来,他在乎的是县衙的食堂到底在什么地方。一路上胡乱打听下来,他才赶到地方,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县衙的食堂,竟然也如此宏大。
马权问了一下才知道,在县衙左侧的是官员食堂,右侧的是吏员食堂,前院还有个胥隶食堂,三个食堂一个比一个大,当然档次是成反比的。
马权因为是书办的身份,还能进怎么数都算中不溜的吏员食堂。这食堂竟也分两个档,里头一间为经制吏准备的,外头才是他们这样非经制吏吃饭的地方。可见在大雍朝,等级观念是何等的无处不在。
马权一进屋,就见满眼的白衣黑帽,围坐在一张张方桌边,一边嘻嘻哈哈聊天打屁,一边不耽误下筷如风。仔细瞅了瞅,马权才看到人群中很不显眼的薛玲儿,可还未坐下,马权就发现人家薛玲儿已经起身了。桌子上一片空荡荡,连粒糙米饭都没剩下。
马权这个郁闷,薛玲儿也有些不好意思:“食堂是不兴代领饭的,我本来还想给你剩点,可想着你吃我剩的,也不好……”
“吃我的吧。”薛玲儿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位捕头打扮的女子端着一方食盘放到了马权面前。
那女子英姿飒爽,冷艳逼人。但跟马权说话时,却带着一种极为熟络的味道。虽然这女子语调仍旧冷淡,但同为女人,薛玲儿一下就感觉出其中的刻意掩饰。
“大小姐,您不是应该在那里吃吗?”马权挠了挠头,指了指里头那间雅房。糜贞儿是糜雄的女儿,来衙门当差,自然一上台就是特权阶级,马权这个小小家丁跟人家没法儿比。
“我在里面已经吃过了,知道大老爷叫你回来,你就没饭吃了,所以就给你留了一份。”解释完,糜贞儿就此转身走人,但临走时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薛玲儿,看到薛玲儿这种甜美依人、很招男人喜欢的模样,心头不由就有些不快,画蛇添足对马权又说了一句:“我们
现在是在衙门,以后不要那样称呼我。”
“嗯,好。”马权赶紧点头,虽然不知道糜贞儿为何又突然关心自己,但从她专门给自己留饭的举动来看,两人的关系应该阵雨转晴了。所以,那点头哈腰的动作,都显得有点谄媚。
然后,还没来得及高兴,马权就看到薛玲儿撅起了嘴……
一顿饭吃得都不知道啥滋味,薛玲儿也没等马权就自己回到了户房。吃完回到户房后,马权原本还想借着挨板子装可怜逗逗薛玲儿,可见薛玲儿有一声儿没一句的回应,他也没了办法,只好继续又一次一头扎进那账本当中。
身为前世大公司美女会计的前男友,马权别的真是三脚猫业余选手,可理财做账却真是他的强项。
可是,面对大雍海西县衙这一笔笔的流水账,马权实在有些双眼发直……
“五月六日,进库黍米二百石,耗银一百两六钱九分。”
“五月七日,入库百花楼商税,两千九百两。”
“五月八日,进库夏衣二百九十六套,耗银五十九两二钱。”
“……”
每页都是这样的流水账,详细记录了一日的进库和出库,然后每月的月底页面再做一个收支统计。只是一县大小开支太过繁杂,才导致马权面前摞起来的账薄堆满了桌子。
‘这样的流水账,若想在里面的贪污的话,简直比拿自己家的东西都方便嘛。要是让我来做假账,保证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一本本账薄在折磨马权的大脑,简单的录入核算,不过在让他重复一些机械的脑力活动而已。不知不觉也不知如何,马权的脑中浮出了这样的歪心思。
然而,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马权猛然双眼放光,猛地就将这灵感的尾巴揪了回来:之前,他这位行家就觉得这一本本账薄不对劲儿。现在一想到这个,他立时就警觉了起来。
来古代这么长时间,马权可知道这时代的人,可没那些脑残电视剧演得那么愚笨。而面对这样漏洞百出的账本,贪与不贪,全在人的一念之间……无数的事实早就告诉马权,人性这东西,根本经不起半点考验。
更不要说,就这样如一位搔首弄姿舞娘的账薄,又怎能不让做账老手儿双眼放光?这等诱惑,根本无法令人拒绝嘛。马权如此,那些自认做账不比马权差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忍得住手痒?
啥叫职业后遗症?就是当超级英雄的,嘴上不说、心里也盼着外星怪兽天天来地球找茬儿;而做账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