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了一路骡子,马权还是不懂得如何与这四条腿的生物配合,大腿内侧不断地在粗糙的马鞍子上摩擦,这让马权很忧心自己日后的生活质量。
罗圈着腿走入芙蓉楼,早就等候在外的沐阳将三人引入一间雅房。房内戒色已经同一人喝了起来,马权入内后,就看到一张比张靖初还要颓然的脸,那幽怨的小神情,就跟被抢到山寨当压寨夫人的大家小姐一般。
此时已经有三分醉意的马文瀚看到马权,神色更是复杂,正悠悠等着马权开解他两句。可想不到马权一上来就粗鲁将他推开一旁:“去去,小毛孩子,这年纪就敢来这等烟柳场所,也不怕回去长鸡眼。”
“我已经十五岁了!”马文瀚红着眼睛就大叫起来,也不知道发的那门子怒:“天下除了一人能管我之外,没人能管我,你凭什么教训我?!”吼罢这句,马文瀚端起桌上酒杯,又一口闷到了嘴中。
这一变故,让房内之人一时愣了起来。唯独马权好似没看到马文瀚身后易公公那喷火的眼神一般,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小心偷瞧了糜贞儿的注意力还在马文瀚身上后,美美喝了一口,又转头向戒色戒色问道:“如何?”
“不出你所料,白玉兔已经被钱家人带走了。”见马权那般浑若无人,戒色一时也收起迎奉的脸相,语气凝重回道:“单烁枫已经带着几名好手跟了上去,估计一会儿便又消息传来。”
“嗯,这便好。”马权点点头,脸色也一副凝重,闭目沉思了起来。弄得周围一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刚才还怒气冲冲的马文瀚,也停下了任性发疯,愣愣等着马权的下句话。
可谁知马权睁开眼后,看了下四周这些人,又微微摇头一脸诧异,对着一桌子酒菜道:“你们怎么了?我就是想打个盹儿。这里没啥事儿了,来来,菜还热着,大伙儿吃起喝起……”
一听这话,马文瀚当下跳了起来,一酒杯就想冲马权砸去。可手刚到半空,却发现马权一双眼睛已灼灼盯上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好像两把闪耀的刀,瞪得马文瀚心头不由一虚。
马文瀚发誓,从来没有人用这样**蔑视的眼神望过自己。这一瞬,他也不知自己心虚什么,明知自己就算砸破马权的脑袋也会安然无恙。可握着酒杯的手,却怎么也不敢砸下去。
“怎么,斗不过钱家,就想拿我撒气?”马权嘴角一撇,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以
为自己身份尊崇,又握着事实正义,便认为所有的事就该按照你的想法运行?发觉现实与自己想得不一样,便又自暴自弃、迁怒他人?”
“我,我……”被马权一句话点破心头怨恨和委屈,马文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夫定乱也,可为则为,直词正色以卫社稷,不济,则以身殉而已。死者,义也。”马权讥讽一笑,望向马文瀚道:“你觉得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圣人君子所言,天地正理!”马文瀚理所当然点头,事实上,他此时最大的困惑也正在这里:自己的确已经尽力做了,可惜,在他无法亮出真正身份时。却发现自己尽力所为的结果,便只能一死了之。而马权这家伙,心中似乎从未有什么正义公理,一招阴险卑鄙的毒计,竟挽救了海西败局。
“狗屁!”马权再饮一杯酒,爆了粗口:“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何等身份,不过却可以清楚告诉你,教谕你这等道理的家伙,绝对是个口出千言却胸无一策、彻头彻尾的蠢货!”
“大丈夫安身立命,自当心持正义,戮力为公,可世上从未有说你道德高尚,便有权压过他人令其屈从的道理。随便遇上一事,不懂计谋权变,不拼尽全力,单单凭着一厢情愿嘶声驳斥便以为行了君子之道,然后事情结果便托之与天,无力扭转局面后就又一死了之?”
马权再轻蔑一笑,断言道:“若是世人都这样,那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就是秉持正义的人都抹了脖子,剩下那些胡作非为的家伙看着你们的尸体耻笑!君子之道,非止心术,更兼权术,策谋权变,包羞忍耻,以图东山再起,才是更为难得的君子之道和担当!”
豪言放完,马权仍旧不给马文瀚半点好脸色,望着眼前空了的酒杯,又看了看一旁的马文瀚。
直至马文瀚气恼一挥拳将手中酒杯砸碎地上,随后端起酒壶与马权满上酒后,马权才悠悠饮了下去:“若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好好吃菜饮酒。若是觉得没道理,要么你就亮明身份带着手下屠了钱家,要么就像个爷们儿一刀抹了自己脖子。”
说罢,马权拎起一个鸡腿就咬了一口,可刚豪气没下两口的时候。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十分狗腿地又撕了一条给他身后的易公公:“我教训完了,您不会一掌劈了我吧?”
这个动作,弄得素来严酷的易公公都有些哭笑不得。也正是这个动作,彻底驱散了房内沉重的气氛
。马文瀚神色挣扎了几下后,似乎真的放下了心结,也撕了一条鸭腿如恶狗一般狠咬了一口。戒色、沐阳两人随之唱和起来,就连一直沉默按剑的糜贞儿和流火,也端起了酒杯含笑轻抿。
“哎,记得多留一桌,少时我那辛苦的徒儿归来,可不能让他饿了肚子。”酒酣饭饱,马权还恋恋不忘始终不现身影的单烁枫。反倒让马文瀚又来了精神,插嘴道:“对了,你们一直还未告诉我,让单烁枫盯着白玉兔又是为何?钱家之事,不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