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如火,云罗街头响起了叫卖冰块的声音。昂贵的价格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驻足,卖冰的铺子里门可罗雀,偶尔有富户的奴仆过来,买上一点匆匆离开。

掌柜的坐在大堂里,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摇头晃脑地唱小曲。

一道高瘦的影子从门口斜扑进,掌柜的眼睛猛地一瞪,只见君耀然戴着斗笠进来了,赶紧放下酸梅汤,垂着双手过去,点着哈腰地问安歧。

“当家的回了。”

“嗯。”君耀然取下斗笠,往桌上一丢,大步往铺子后门走去。

“快给当家的倒一碗冰镇杏子酒。”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弓着腰,跟着他往后面走。

“生意怎么样?”君耀然微微侧头,哑声问。

“挺好,稍后就把帐本拿来给当家的看。”掌柜的笑呵呵地说。

“嗯,不必跟来了。”他淡漠地看了一眼掌柜,甩下了布帘骜。

掌柜轻抒一口气,向跟来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把杏子酒放在门外的小桌上,不要进去。”

“是。”小伙计捧着杏子酒一溜小跑过去,小心地放在了乌木小桌上。

君耀然站在廊下,用井水和茉莉香的夷子洗了手脸,端起杏子酒一口饮尽。冰凉的酒汁顺着喉咙一直凉爽到肚子里,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丢开碗,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很宽敞,与外面的朴实相比,这里简直堪比皇宫。镂空隔断木架上搁着十九种金玉制成的小动物,活灵活现。一只拳头大小的骨瓷香炉放于正中,点着茉莉香,满室馥郁。

金丝楠木的床榻,垂着金丝织就的垂帘,水晶缨络围于四周,撩起帘子时,缨络撞动,脆响满室。榻的下面放着几盆冰块,让榻上有丝丝凉意萦绕,外面的酷热丝毫影响不了这里。

汉仪穿着一身绣满牡丹的丝裙,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双眸紧合,瘦得不成人形。若不是鼻子还有微微的翕动,几乎让人错认为这是一具蜡人。

“我回来了。”君耀然坐下来,痴痴地看着她,“你还在睡呢?什么时候起来?”

风从窗子里撞进来,缨络又是一阵轻响。

君耀然缓缓躺下去,一臂揽住她,额头抵在她的肩膀处,喃喃地说:“放心,待我替你报了仇,杀了那些杂碎,我让你做最尊贵的人。”

这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在回响。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削瘦的脸颊,半响苦笑了起来。

“汉仪,什么时候能和我说说话?现在我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一个。”

正惆怅时,门外响起了掌柜的声音。

“当家,夫人来了。”

他拧拧眉,不悦地说:“让她等着。”

“等什么?我要进来了。”倾华猛地推门,语气凌厉地说。

君耀然从榻上跳起来,怒瞪向门口。

“君耀然,你守着这半死不活的汉仪,不管我的事了吗?我可是全按你的计谋做的,现在可好,高陵熠要回来了!”倾华丝毫不惧,大步迎过去,指着榻上就问:“你是想抱着她一起死吗?”

“滚出去。”君耀然怒不可遏地一掌掀开她。

“够了,我受够你这副假腥腥的模样。”倾华被掀得退了几步,气恼地说:“你若真想和她长相厮守,就赶紧把朱雪樽找回来,焱殇不正是被朱雪樽治好的吗?”

“再说一次,滚出去。”君耀然双眸赤红,步步逼近了倾华。

倾华终于有些发怵了,俏脸一沉,甩袖出去。

君耀然快步走回榻边,掩好帐帘,把冰块翻动了几下,这才掩门出来。

倾华坐在乌木小桌边,小伙计正殷勤地捧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给她。听到脚步声,她飞快扭头看过来,眼眶猛地一红,随即抽泣起来。

“哭什么。”君耀然不耐烦地说。

倾华一听,立刻掀翻了酸梅汁,指着他说:“君耀然,你别忘了,如今是我与你同在一条船上,我若不好,你也别想好到哪里去。”

“行了,我自有安排,赶紧回去。”君耀然更加暴躁,直接驱赶她离开。

“君耀然!”倾华咬咬牙,强忍脾气,放低了姿态,“他这几天总问我,为什么要调动南境的兵马,我快搪塞不过去了。”

“搪塞不过去就让他多睡睡。”君耀然漠然地说。

“那种药放多了,他以后醒不来怎么办?”倾华又急了,快步到了他的面前,急声说:“还是想个借口比较好。”

“没有借口,有妇人之仁,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君耀然眸子里寒光一现,冷冷地笑起来。

他当初那样仁慈,可他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亲人的背叛和伤害,仇人的无情摧残暗算,还有汉仪如今的惨状。

他恨透了那些人,他一定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全都掐死!

他的眼神过于凶狠,脸颊也有些扭曲,模样骇人。

倾华心中一惊,不敢再问,匆匆点了点头,拿起垂着淡绿轻纱的斗笠戴上,小声说:“那我回了,你有事让人进宫告知我一声。”

君耀然没出声,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倾华秀眉微拧,从后门处匆匆出了小店。外面有辆不打眼的小马车正在等待,见她出来,立刻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迎上前来。

“回去。”她摁了摁被热风掀开的垂纱,匆匆说。

“现在怎么办?”小个子扶她上了马车,小声问她。

倾华摇了摇头,小声说:“君耀然以前一直笨笨憨憨的,自打找到汉仪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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