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陨咧嘴笑了一下,暗红色的半张脸皱了起来。
他抬头环视四周,一些色暗的新土都是他们这两个月来新埋的尸体,秦陨忽然无意中发现,那些尸体并不是随意挖坑填满,而是以某种规律埋葬,虽然看似凌乱,但却隐隐呈某种阵法排列,秦陨出身名门,自小便受家里人悉心教诲,其中有一名客卿修士擅长阵法禁制,曾经教他看过各类阵图,什么明八卦,暗八卦,先天八卦,中天八卦,后天八卦多少都懂一些。
他眼神微动,略一思索,觉得这些尸体埋葬的方位似乎符合暗八卦中的‘绝死绝灭’之势,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当中,生门紧闭,死门大开,所运之势竟然无一丝生机!他暗道奇怪,常言道福祸相依,生死相倚,任何阵法都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生中有死,死中有生,一正一负方能维持阵法稳定。
这些死尸埋葬方位却只有七门,少了一道生门,阴中又阴,死无可死,难道布阵之人想要在此地开冥府之门,引出幽界鬼物不成?想到这儿他不禁心中一惊,但又觉得以林老夫几人的修为和胆识,恐怕不敢在雪烛剑派的眼皮底下搞事,他对林老夫等人越发警惕,只感觉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不怀好意。
这一日,秦陨回到阅阳城西南的小院子,晚饭吃的心不在焉,他们也没吃什么好东西,多是油焖干菜盖饭,或者凉水饼卷咸菜条,吃过了饭后,今天轮到大师兄张安给老祖宗上香敬酒,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烧酒,绕着黑漆的棺材转圈儿,一边将碗里的酒洒在地上,全程不发一语。
秦陨已经看得习惯了,也不以为怪,只是不知为何林老夫从不让他做这件事。
吃过晚饭后各自回房休息,秦陨的房间在靠南的角落,原本是放杂物的仓房,阴天漏雨,晴天漏风,眼看着已经到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外面已经上了霜茬,他侧躺在坚硬的木板上以弓静弦沉式导引气脉,让玄府宫中真元沿着周身经脉循环往复,驱散寒意。
屋顶的房梁上,一只黑猫趴在上面,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只墨玉灵猫生命力十分顽强,被易华菱摔个半死后缓了几天竟然活了过来,自此就跟在秦陨身边寸步不离。
秦陨在床上运功,黑猫就在梁上守护,到了后半夜,秦陨越发觉得心中烦躁,只觉得胸腹之间仿佛钻进一条泥鳅,搅得内脏移位,不得安生,时而身上燥热好似进了蒸笼,如此般模样已经有些日子了,他又不敢问林老夫,只能自己想法子化解,运转真元希望能将体内的燥热气息平复。
他睁开眼跳下床,打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落叶被夜风卷起,划过青石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院子正中那具黑漆棺
材依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并无异样。
秦陨走出房间,在寒冷的夜风中逛了几圈儿,觉得舒爽了许多,这时忽然听到从某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好像和尚打坐念经,又似老鼠偷吃灯油,他侧耳聆听,循着声音找去,发现声音是大师兄张安的房内传来的。
他好奇地趋步来到张安的房门外,眯着一只眼睛往房间里面看去。
房间里烛火昏暗,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火苗像一粒豆般大小,晃得屋内昏黄模糊,只见大师兄张安跪在地上,对着桌子上一块牌位转圈儿磕头,嘴里嘟嘟囔囔,神色极为虔诚。
“老祖宗,老祖宗,千万莫来找我,千万莫来找我,祭品已经备下,千万莫来找我……”
秦陨心中大为疑惑,老祖宗他知道是院子里的那具棺材,祭品又是什么?
正在疑惑之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人喘气的声音,他猛地回头,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人,面色灰白,目光呆滞,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目光冷森森的不似活人,却是四师兄郑辟。
他看着秦陨,秦陨也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郑辟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他看了眼秦陨,又扭头看向秦陨的那间破屋子,秦陨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房间,郑辟看了看张安的房门,眼中浮现一抹杀意。
“得想法子离开这里!”回到房间的秦陨坐在床上暗自思忖。
第二天一早,众人各自起床吃早饭,秦陨不时偷偷看着郑辟,但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已经将昨晚的事忘了,秦陨早饭的一碗稀粥喝的心事重重。
白天一整天没什么事,阅阳城里并无新的死人需要他们去背,秦陨就留在自己房间打坐运功,按照当年父亲易逝川所教的方法吐纳灵气,将龙脉灵气引入经络,进入丹庭宫,经过丹庭宫内的炼化后转入玄府宫,成为自己的真元。
以前听族众长辈说起修法之时,说采气吐纳之术,乃是水磨豆腐的慢功夫,切忌焦躁急求,应遵循循序渐进,就像吃热豆腐,要等它不凉不热正正好好,温温乎乎时在缓缓吞下……每当他听到此处,自己的脑袋也像一块豆腐温温乎乎不凉不热地睡着了……
但眼下自己修法之时,却感觉好像有一股股热气自己往肚子里钻一样,哪里谈得上循序渐进,尤其这几日他越来越感觉体内有一股股热流乱窜,内视经脉三宫,竟然充斥着大量未经炼化的灵气。
他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凝聚真元速度快自然是好事,但太快了万一自己功体承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