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同样看着她婆娑的眸子,微笑道:「伤心什么?吐口血就这么心疼我
了?」
陆嘉静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冷哼一声,道:「那明明是你答应送给我
的锅,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把剑,现在这把剑你都没经过我同意就毁了,我难过
一下不行?」
林玄言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子,忽然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我送给你的
剑一直都在啊。」
他将五指一根根地扣入她五指的指缝之间,他就这样紧扣住她的手,抬起来
,放在她的面前,「这样你就握住你的剑了,世界上最好的剑。」
陆嘉静感受着他指间的温度,星眸轻闪,俏脸微红,抿着嘴唇掩盖着笑意。
季婵溪冷冷道:「陆姐姐少听他花言巧语胡说八道。」
陆嘉静便正了正色,认真道:「总之以后赔我一把。」
林玄言试探着问:「下面的剑可以吗?」
陆嘉静愣了片刻,很快反应了过来,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生气道:「这就原形毕露了?」
林玄言连连求饶,季婵溪冷笑不止。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之后,陆嘉静才从心湖中央取出那柄渊然,渊然破开识海
之后瞬间变成正常古剑的大小,在空中悬浮舞动着。
陆嘉静看着那柄北府的钥匙,轻声道:「要走了。」
林玄言道:「还有心事?」
陆嘉静幽幽道:「以后是不是会再见到叶临渊?」
林玄言开玩笑道:「你现在可不许想其他男人了。」
陆嘉静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不是叶临渊的。」
季婵溪也扭过头来望向林玄言,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她也很感兴趣。
林玄言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他轻声道:「在最初的日子里,我确实一直
以为我就是叶临渊,那段日子我性格清冷,几乎无所欲求,只是渐渐地我发现,
我对我那未婚妻夏浅斟,竟是记忆模煳,而我在与语涵交谈之中,竟也会情不自
禁地流露出一些少年心性,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心中存疑。一直到
那一天,我们一同去了北域,失散在那座迷城里。」
林玄言停顿片刻,继续道:「当时你莫名其妙去往了修罗宫,而我则来到了
城中的一座古塔里,在那座古塔中,我看到了上万年的历史和……我们的当下。
在属于我们的那一片历史里,我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名字,按着未来的成就高低一
排一排地列着,我在其中也找到了我们的名字。」
「也就是说,我们的命运,很有可能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吗?」
季婵溪神色闪烁,声音有些微弱。
「不一定,即使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我也看见过有些名字黯澹,消失。」
「那到底是预言还是记录?」
季婵溪问。
「我不知道。」
林玄言道:「我相信命运,但并不认同。事实纷繁复杂,或许大的走向早已
定下,但是其间难免会有人力算不尽的变数,有些人一生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有
些人一生处心积虑,处处落子。」
季婵溪道:「想来你是后者。」
林玄言自嘲地摇了摇头。
陆嘉静问:「那你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林玄言隔空握住那柄渊然,朝着北府的最底处轻轻一掷,渊然化作一道虹光
砸落,整座北府发出轰鸣巨响。
「当时在第一排,我看到了我的名字,林玄言。也看到了另一个名字,叶临
渊。」
林玄言的声音在北府的轰鸣中几不可闻:「当时我就忽然明白,原来我有可
能不是我,我若是没有那场机缘幡然醒悟,或许一直到叶临渊真正出关,击溃我
的心境,将我真正炼成一柄剑,死不瞑目的时候,才会知道。」
林玄言忽然神色清明,他笑道:「原来如此,那座古塔是一处与世间隔离的
空间,它一直在算天,所以它从未将自己算进去,而我能够机缘巧合进入那座古
塔,自然是最大的变数。」
难怪他看完那段文字之后,古塔瞬间漆黑,上面原有的几层楼也消失了。
或许那便是古塔推翻了最初既定的历史,重新改写。
「其一得诛,末法将尽。」
他回忆起自己在古塔上看到的最后一句话,喃喃自语。
其一究竟是谁?是我还是你呢?总之一切和最初不同了。
「那我的名字呢?在哪里?」
季婵溪问。
「不告诉你。」
林玄言狡黠地笑了笑。
季婵溪冷哼一声,也懒得追问。
「走吧。」
北府之中光芒耀眼,已是訇然中开。
林玄言忽然转过身。
不远处,隐隐约约立着一个衣袍宽大眉目模模煳的雪白身影,正与他挥手告
别。
林玄言也挥了挥手。
陆嘉静和季婵溪同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看到。
林玄言温和地笑了笑,与他长长对望。
在最后的最后,林玄言只看到那雪白的身影望了陆嘉静一眼,点了点头,然
后烟消云散。
海水翻滚的声音已然轰鸣耳畔,渊然腾空而起,剑身宽大了数倍,停在他们
身前,如一叶方舟,要载着他们前行。
三人登